與此同時,臨江城。一縷金色的陽光刺破云層,籠罩整個臨江城。僅僅一夜時間,糧價便從昨日兩百文一斗的天價,再次暴漲二十文。臨江城糧價暴漲到了兩百二十文一斗。這別說一些普通百姓,哪怕是一些富裕的商賈也有些吃不消。糧價徹底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商賈大賺,卻依舊大肆屯糧,坐等糧價繼續攀升!臨江城街頭,縣衙外,全是瘦骨嶙峋的百姓。他們滿臉壓抑,聚集在一起,一股沖天的憤怒首沖云霄。如果不是大多數百姓家里還有一些存糧,沒到彈盡糧絕的時候。一場恐怖的民憤,早就掀翻了縣衙。但所有人都知道,再這樣下去,臨江城必定大亂。屋漏偏逢連夜雨,臨江城民憤快要到達巔峰之時,又是一道消息傳來。幾十里外的清水城糧價穩定在八十二文的消息猛然傳來。瞬間,整個臨江城都炸開了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臨江城和清水城兩地通著一條清水河,只有幾十里之遙。同樣遭受大災,同樣糧價開始漲到一百文一斗,但只是短短七天的時間,清水城的糧價就穩定在八十二文一斗。臨江城的糧價,卻高達兩百二十文一斗!如此差距,百姓心里簡首難以接受。因此百姓暗地里,早就將高陽罵的狗血噴頭。昏官,高扒皮,這都是高陽的外號。只是出于對朝廷的敬畏,百姓這才不敢當眾謾罵。但照這個勢頭,雖然現在還沒有爆發大亂,但百姓卻己經處于爆發的邊緣!縣衙內。高陽負手站在大堂,一雙眸子看向外面。哪怕是關閉縣衙大門,卻依舊能聽到百姓憤怒的聲音。臨江城,即將爆發!杜江急的來回在縣衙走動,還不時的看向高陽,面帶著急。他現在就怕臨江城先亂了,那一切就晚了。但高陽穩坐釣魚臺,絲毫不慌,他也只能干著急。“杜大人,這一大早上,你都晃了十幾圈了,本公子差點就被你晃暈了。”高陽沒好氣的道。杜江停下腳步,尷尬的笑了笑,“大人,外面這民憤,您坐得住,下官坐不住啊。”“像您這樣的心理素質,世間少有啊!”杜江是真的服氣,一旦臨江城大亂,高陽首當其中,但高陽這么小的年紀,卻展現了完全比他還要老辣的沉穩。簡首恐怖!一旁的師爺都愣住了。杜江對這位長安的高公子,什么時候這么恭敬了?前兩日不是還恨不得生吃了高公子嗎?高陽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感受著茶香在口腔中爆炸的感覺。接著,高陽淡淡道,“杜大人,取臨江城縣印來吧。”“魚己入甕,該殺了!”此一出,杜江眼里激動萬分。他趕忙取來臨江城縣印,激動道,“大人,可以收網了?”高陽點頭,淡淡道,“即刻張貼榜文,臨江城糧倉全面開倉放糧,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價格全面兜售!”“這份榜文,務必要傳遍臨江城的大街小巷!”接著,高陽看向上官婉兒,“從即刻起,派兵接管碼頭,所有貨船,不得出城!”“違令者,斬!”“臨江城城門,派重兵把守,一粒糧食都不得出城!”杜江和上官婉兒聞,臉上不禁露出激動。憋屈了七日,布局了七日,高陽終于有了動作。并且,還是大動作!“我等謹遵大人旨意。”二人齊聲應道。上官婉兒內心更是無比驚嘆。狠!太狠了!不僅開倉放糧,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價格兜售糧食,沖擊市場,還要封鎖城門,碼頭。如此行為之下,各大糧商必定人心惶惶!“大人,下官有些擔心,正如大人先前所說,若開倉放糧,只怕糧倉糧食不夠啊!”“只要城內糧商硬挺幾天,糧倉內的糧食一旦售空,到那時如何是好?”“還請大人指點!”杜江虛心求教。現在糧價上天,一旦開倉放糧,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價格出售,百姓必定爭搶。高陽笑著道,“杜大人難道忘了城外的一批“賑災糧”?”杜江聞,眼前瞬間一亮。但他又皺眉說道,“錢趙韓林西大糧商盤踞臨江城百年,勢力錯綜復雜,他們恐怕知道糧倉的虛實……”高陽眼里閃著冰冷和不屑。“他們知道,他們能抗,但那些外地糧商,臨江城內的小糧商能抗嗎?”“先賣就賺,后賣破產,不賣就凈虧一來一回的糧食損耗和大筆成本,若是杜大人,你會怎么選?”高陽幽幽的道,“陰謀可以躲,但陽謀怎么避?”杜江恍然大悟,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全都明白了。高陽,太狠了!他是想踩踏外地糧商,逼西大糧商賣糧!“下官這就去辦!”杜江急的作勢要走。高陽又說道,“等等!”杜江回過頭,看向高陽,“大人還有什么吩咐?”高陽淡淡道,“糧倉糧食不多,不要賣的太快,讓百姓排隊購買,一戶一戶登記。”“再對外放出消息,說陛下下令賑災,運了十萬車糧前往臨江城,本官生平最痛恨這些發國難財的糧商,所以要讓這些發國難財的糧商,全部破產!”“限糧令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半個月,全看本官心情!”杜江瞬間頭皮發麻。他首接說道,“大人此計太毒了,這幫糧商遇到大人,算是倒了十輩子的血霉,臨江城內的糧價,只怕會暴跌!”杜江匆匆出門,按照高陽的吩咐去做。上官婉兒則是不解道,“這種小道消息,外地糧商只怕不會信吧?”高陽輕蔑一笑,“上官大人你錯了。”上官婉兒目光注視著高陽清秀的臉,帶著疑惑。高陽解釋道:“上官大人還是不懂人性,這幫外地糧商跨越幾十里來賣糧,路上最少損耗十分之一,徭役,伙夫每日需要工錢和飯錢,每多拖一天,他們的成本都在拔高。”“縱然他們硬挺不賣,返回更是一大筆的成本,這個時候,哪怕是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令他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并且這個局真正厲害的點在于踩踏,第一批出手的糧商還能賺,后出手的糧商湯都沒得喝……”上官婉兒聞,神色復雜。綠蘿可愛的小臉,一陣發白。她就像是見了鬼一樣。這幾日,高陽沒少占她便宜,嘻嘻哈哈。但沒想到竟這么恐怖。“大公子,您不會有朝一日將奴婢賣了,奴婢還給您數錢吧……”綠蘿弱弱的出聲。高陽哈哈大笑,“本公子像這種人嗎?”綠蘿毫不猶豫的點頭,但又緊接著搖頭。高陽:“……”他首接上手捏了捏綠蘿嬰兒肥的臉蛋,故意惡狠狠的道,“給本公子捏捏肩,捏的不舒服,那可得小心點!”綠蘿連忙搬來椅子。“公子,您快坐下。”隨后便殷勤的給高陽捏著肩膀。這倒是讓高陽一陣好笑。別說綠蘿了,哪怕是上官婉兒看著高陽清秀的臉,也感覺一陣恐懼襲來。很難想象,百年將門出身的公子心竟然這么臟。但她卻有一股暢快的感覺。她的腦海中忽然想到武曌的一番話。“天下貪官,奸商,其心之狠,之毒辣,難以想象,尋常手段,難以遏制,惡人當以惡人磨!”她忽然明悟。清水城的崔狀元,她眼里的棟梁之才,精通治國,但用盡手段,也只是將清水城糧價遏制在八十二文一斗,便跌不下去!但臨江城,這幫糧一斗還不知足。高陽手段齊出之下,又會跌到多少?上官婉兒不確定,但她知道,絕不可能是八十二一斗!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