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皺眉,掀開車簾望去。
只見店鋪門口冰冷的石階上,蜷縮著一個婦人,衣衫單薄襤褸,幾乎被凍僵,臉色青白,氣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凍斃于此。
陽光照在她身上,卻似乎帶不去絲毫暖意。
高陽眉頭下意識地一挑,自自語的道:“這么快就來活兒了?嘖,真是想偷個懶都不成。”
“陳勝,扶進去吧,弄點熱茶給她暖暖身子。”
“啊?”
陳勝傻眼了,愣愣道:“公子,咱……咱不是去天上坊嗎?真管啊?”
“廢話!人都快死門口了,這大開業的能不管嗎?趕緊的!”高陽罵了一句。
陳勝吳廣不敢怠慢,連忙下車,輕輕叫醒蜷縮在一起的婦人。
“掌柜的有請,進里面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陳勝道。
王秀蓮被驚醒,當聽聞聲音,站起來后,先是拘謹的抖了抖身上的雪,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高陽,但高陽走的很快,她并未看到正臉,只是心底有些疑惑。
這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很快,王秀蓮也小心的走了進去。
店內陳設簡單,卻干凈整潔。
爐火很快生起,熱茶也奉上。
王秀蓮喝了一杯熱茶,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暖,她茫然地環顧四周,有些忐忑。
“說說吧,這么冷的天,你為何會在解憂閣外睡了一夜,你所求的又是什么?”
一道極為清澈的聲音響起,隨后王秀蓮便看到那個一看就很是不俗的年輕公子自二樓走下來,自顧自的坐在主位上,以一種懶洋洋的目光打量著她。
只一眼,王秀蓮如遭雷擊,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血色瞬間褪盡,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甚至……比剛才在門外凍著時抖得還要厲害。
“活……活閻王?!”
“你……您是大乾活閻王,高相?!”
王秀蓮失聲驚呼,聲音里滿是震驚與錯愕。
高陽倒是來了點興趣,身體微微前傾:“哦?你認識我?”
王秀蓮掙扎著想要下跪,聲音發顫:“天……天下誰能不識君?定國公之孫,大乾丞相,冠軍侯,前段時間以一人噴了諸子百家的活閻王!”
“民婦……民婦心中有點冤屈,湊巧聽聞城中開了一家古怪的解憂閣,這才想來碰碰運氣,不知這是您的寶地,叨擾了高相,還請高相勿怪……”
她心里一片冰涼和絕望。
是了,這般古怪又囂張的鋪子,除了這位名震長安的活閻王,還有誰敢開?
她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求到了活閻王門上!
活閻王是何許人也,那是整個天下都大名鼎鼎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為了她這點雞毛蒜皮的冤屈去當狀師?
哪怕真去,她又哪有豐厚的報酬來支付?
看著王秀蓮滿臉驚慌失措,小心翼翼想要逃離的樣子,高陽淡淡開口:“既已等了半夜,不妨說說看,本公子倒有些好奇,是何等冤屈,能讓你甘愿凍斃于此,也要尋一個機會!”
王秀蓮聞,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她停下了腳步,就仿佛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竟真的哽咽著,將丈夫如何被繼母秦氏設計誣陷,如何屈打成招,家產被奪,自已走投無路的冤屈,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說到悲痛處,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民婦本想尋個狀師,拼盡家財也要為夫伸冤,可……可那毒婦蠱惑著老爺子收回了鋪子,民婦沒錢,根本請不起狀師,因此走投無路之下,聽聞這里,但沒想到造化弄人,這……竟是高相您開的店……民婦叨擾了,這就離去……”
她說完,再次深深一拜,轉身就要離開,背影極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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