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要取千金,非為貪財,實為懲戒那些為富不仁、心術不正之徒,取一文乃至分文不取,則是慈悲為懷,點化世間那些真正陷于困厄,心有執念卻又身無長物的有緣之人!”
“如此一來,取與不取,取多取少,皆是對來者心性的考驗與度化!這‘解憂閣’,看似是一間長安城內的小小鋪面,實則是您設于這紅塵俗世之中,一座勘破人心、明辨善惡、度化眾生的無上道場啊!”
兩人越說越激動,眼神灼灼,看向高陽的目光充滿了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欣慰,仿佛真正看到了行走于人間的圣賢。
高陽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微張,看著眼前自我攻略完成度百分之二百的張承和李長河,徹底無語。
他深吸一口氣,似認命般的道。
“沒想到……這也被你們發現了,哎,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們這雙眼睛!”
高陽算是明白了,這倆老頭的腦補能力,堪稱天下無敵,死的都能被他們說成活的,而且還能說得頭頭是道,引經據典。
眾人聽著張承和李長河的這番深度解讀,再看看高陽那一臉認命的表情,無不面露笑意。
廳內火鍋的熱氣氤氳升騰,香氣與酒氣混合,幾人舉杯痛飲,算是難得的輕松愜意。
與此同時。
那條被大雪覆蓋的冷清街道,解憂閣緊閉的雕花木門外。
寒風卷著雪沫,呼嘯而過。
一個身形單薄,衣衫襤褸的婦人,正蜷縮在冰冷的石階角落,幾乎被積雪覆蓋。
她雙臂緊緊抱著自已,渾身凍得不住顫抖,臉色青紫,嘴唇干裂,唯有一雙空洞絕望的眼睛,怔怔地望著那塊在風雪中微微晃動的解憂閣牌匾。
那牌匾上的字,她認得不多,但解憂二字,她卻是認得的。
她聽了一些行人議論。
這解憂閣,似乎可能不收錢。
她雖也不信世上有這般大發善心做虧本買賣的,可天大地大,她已無處可去,無人可求。
因此,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她蜷縮在門口,等待著解憂閣的開門。
她叫王秀蓮,丈夫名為王秋生,兩人在城內經營著一間小米鋪,日子說不上富足,卻也吃喝不愁,只是三日前,她的丈夫竟被自家繼母設計誣陷!
那毒婦趁著老父病重,將她丈夫騙入房中,隨即撕裂自已的衣衫,抓亂頭發,尖聲呼救,一口咬定他行了不軌!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毒婦扯開衣服,高呼行了不軌,此事根本難以查證,全憑那毒婦的一張嘴。
她那可憐的丈夫被抓進府衙,打得遍體鱗傷,屈打成招,判了十年牢獄之災!
按照大乾律法,身為家屬,對判決不服者,可在三日內鳴冤,請求重審。
可即便如此。
明日!
明日也是最后的期限了!
但那毒婦陷害得手之后,便慫恿老爺子收回了米鋪,導致她現在身無分文,根本請不動那些鼻孔朝天的狀師。
走投無路之下,偶然便聽聞了這間新開的、規矩古怪的解憂閣……
即便看著很不靠譜,可這……卻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看著這緊閉的大門,感受著幾乎凍僵的身體,她眼中那點微弱的光亮,也一點點被呼嘯的風雪和無邊的黑暗吞噬。
天大地大,她還能去哪呢?她不知道了。
或許,凍死在這扇或許永遠不會為她打開的門前,就是她命定的結局。
她將凍得麻木的身體縮得更緊,臉頰貼著冰冷刺骨的門板,等待著不知是否會到來的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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