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話。
張平、張壽兄弟心中猛然一咯噔,互相看了一眼。
黑風山?
這破地方,他要干嘛?
張平不動聲色,笑著道,“怎么?高相對黑風山有興趣?”
“興趣談不上。”高陽擺了擺手,語氣輕松地道,“只是最近想修個莊子,用來夏天避暑,這黑風山雖然有點荒涼,但勝在清凈,地方也足夠大,買誰的地不是買?更何況這等荒地,價格也會低一些。”
說到這,高陽頓了頓,隨后伸出兩根手指道,“這黑風山我要了,一口價,兩萬兩白銀!”
“現銀交割,若二位大人點頭,我們立刻簽契過戶,錢貨兩清,如何?”
“兩萬兩!”
張壽不敢置信。
就黑風山這破山,能值兩萬兩?
此刻,什么弄他,什么羞辱,張壽全都忘了,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發財了!
冤大頭真來了!
他趕忙以一種極為殷切的目光看向張平。
張平也倒抽一口涼氣。
他瞬間秒懂。
高陽這是在借買山之名,行送錢之實啊!
他怕了!
他畏懼我張家的權勢,他不想結仇,更想與我們交好!
所以用這種天衣無縫的方式,把剛才那“送不出去”的兩萬兩,光明正大地塞進我們兄弟的口袋!
買地!地契交易!天經地義!
就算御史臺那群瘋狗知道了,又能如何?
誰能說個“不”字?!
高!
實在是高啊!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活閻王,連送錢都送得如此滴水不漏,如此…令人心花怒放!
“高相爽快,那便如高相所說,今日交割,銀契兩清!從此黑風山歸屬定國公府,與我張家再無瓜葛!”
“以后,大家便是朋友,定要多加走動,多加親近啊!”
張平笑著說道。
“這是自然!”
高陽也笑了。
雙方各自抿了一口茶,皆是滿臉笑意,都對這筆生意十分滿意。
很快,地契文書和沉甸甸的五箱白銀便擺在了廳中,雙方各自簽字畫押,按上手印。
當高陽接過那張薄薄的地契文書時,指尖不易察覺地微微用力。
成了!
高陽出門之時。
張氏兄弟雖屁股劇痛,卻也要起身相送,雖高陽表示,不必起身,安心養傷。
張氏兄弟卻非要出門相送,目睹高陽出府。
待高陽身影消失不見。
張壽抬頭仰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臉感傷之色。
張平滿臉不解,出聲問道,“橫財天降,該笑才是!你哭什么?!”
“我愧疚。”
“我愧疚啊!”
張壽回過頭,眼角帶淚,“高相多好的一個人啊,那黑風山是什么地方?狗都不去的破爛地!高相他…他竟眼睛都不眨,掏了兩萬兩真金白銀買下!”
“這…這哪里是買山?這分明是割自已的肉,來肥我們兄弟的腰包!是燃燒自已,照亮你我啊!”
“這等人,我居然還想著弄他?我太不是人了!”
張平聞,也點點頭道,“你這么一說,為兄也覺得…咱們這頓板子,確實怨不得高相。”
“當初在御前,若非我們兄弟自已昏了頭胡亂攀咬,構陷于他,又怎會觸怒陛下?唉…得虧高相沒事,否則…否則上哪兒再去找這樣…這樣古道熱腸的‘冤大頭’…呃,是厚道人啊!”
二人感慨之間。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冰冷地落在了旁邊面如死灰的劉管事身上。
張壽暴怒道,“混賬東西,高相這么好的人,你也敢添油加醋?來人啊,將他丟進最臭最臟的茅房里!”
“讓他吃!吃足三石大糞!”
“少一口——”
張壽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殘忍的快意:“那就把他給老子杖!斃!了!!”
轟!
劉管事一聽,兩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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