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頭,一輪齊射,幾千支帶著火焰的箭矢在破曉的清晨,鋪滿了整片天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就猶如一張巨網,朝著他們籠罩而來。楚軍先鋒軍最前方,一名身穿藤甲的老兵抬起頭,看著這一幕。老兵名為劉三雞,十六歲為大楚征戰,出生入死,每戰必為萬人之先,無畏沖殺!自參軍至此己歷經三十年,是一名十足的老兵。當藤甲兵選拔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競選了藤甲兵。楚青鸞稱他為大楚精銳!楚天風也夸贊他勇猛無雙!他有信心,只要讓他隱蔽身形,利用云梯沖上了長安城頭,他必能大開殺戒,為后面的兄弟爭取時間。他一路沖鋒著,朝著長安城殺去。但當這火箭籠罩的這一刻,他慌了,他想要躲避。可如此多的箭矢,如何躲避?他的身旁,也是一名藤甲精兵,二十多歲的年齡,肌肉隆起,力大如牛,人送外號蠻牛。咻!一支箭矢很不幸的刺穿了他的大腿,一股鉆心疼痛襲來,但他卻顧不得這股疼痛。因為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從劉三雞的視角來看,可以清晰的看到。火焰觸碰蠻牛身上的一瞬間,便熊熊燃燒了起來,這不光是酒壇碎裂出的烈酒,還有他身上的藤甲!藤甲以桐油和竹藤秘制,暴曬數年之后,堅硬無比,尋常刀劍,難以破甲。但這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便是油遇火則燃!“啊!!!”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蠻牛拼命想要解開身上的藤甲,但藤甲好穿,卻不好脫。蠻牛成了烤牛。劉三雞瞳孔一縮。這是一場酷刑,縱然是見慣了生死,殺人無數的劉三雞,也發自心底的涌出一抹恐懼。他劉三雞不想變成烤雞。但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密密麻麻的楚軍,在酒壇碎裂的那一瞬間,身上沾染了不少酒精。在數千支火箭的籠罩下,一些普通的楚軍將士,也燃起了火焰!他們面帶驚恐,在地上拼命翻滾,但更多的將士在疼痛之下,不管不顧的朝著旁邊而去。“救救我!”一些藤甲兵猛然慌了,“滾開,滾開啊!”一名藤甲兵一不小心,被袍澤身上的火焰沾染,幾乎是瞬間,藤甲燃燒起來!而這樣的一幕,正在西處發生!地上,也驟然席卷一道火焰之墻!“啊啊啊!”“疼,太疼了啊!”“救救我,救救我!”楚軍的陣型,瞬間便亂了,凄厲的慘叫,響徹整個戰場。長安城的美人,金銀珠寶,錦繡綢緞,的確勾起了他們內心的貪婪,令他們忘卻了對死亡的恐懼。但在此刻,凄厲的慘叫,卻又勾起了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尤其是藤甲兵,往日最強的防護,在現在,卻成了要他們命的東西!熊熊火焰,驟然而起,燃燒著一切!楚軍,中軍大營!楚青鸞在看到一壇壇酒液炸開的瞬間,就意識到了一股不妙。當數千支帶著火焰的箭矢,如一張巨網席卷而出的時候,她更是驟然站首了身子,臉色難看!“我的藤甲兵!”她滿臉心疼,嬌軀顫抖。楚天風也臉色難看,他不禁出聲問道,“那壇中裝的是什么?”“我聞到了一股酒香,難道是美酒,可為何會燒的如此厲害?”楚天風滿臉不解和震驚。這時,傳令兵也匆匆上前,“報!”“啟稟二公主,長安南門,北門,西門各路大軍皆遭受火攻,攻勢受阻!”“還請二公主速速決斷!”楚青鸞眉頭皺起。“這壇中的酒絕對不正常,這下麻煩了!”她自然知道藤甲兵的弊端在哪,她本想打大乾一個措手不及,但沒想到大乾竟然上來就是酒加火箭。“大乾指揮之人是誰,如此火攻,他難道不怕遭天譴嗎?”“一點守城規矩都不講!”楚天風忍不住的開口。楚青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雙目光冰冷而幽冷。“還能是誰,唯有那大乾活閻王!”“這個速度,一定是早有準備,換而之,從一開始,他就準備了這條毒計!”“那酒肯定也處理過,酒加火箭,他從最開始就想著火攻!”楚天風臉色難看,“陣型亂了,二公主,還要繼續攻打嗎?”楚青鸞深吸一口氣,面帶猙獰。“長安空虛,攻城的第一戰,豈能輕易撤軍?這對全軍士氣都是巨大的影響!”“擂戰鼓,全軍押進!”“本公主就不信這活閻王真不怕天譴!”咚咚咚。沉悶的戰鼓聲響起,帶著進攻的號角。楚軍前鋒,一名楚軍戰將聽到鼓聲,他面帶猙獰,“給我殺!”“后退者,斬!”說著,他一劍斬殺一個后撤的將士,面帶殺意。楚軍將士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進攻。長安城頭。從上往下俯瞰,這是無比震撼的一幕,熊熊火焰,猶如火蛇一般席卷,蔓延整個戰場。尤其是藤甲兵,不管是被燃燒的箭矢命中,還是身旁袍澤身上的火焰沾染,都極為的凄慘。這一刻,武曌和上官婉兒震驚。百官一陣頭皮發麻。這絕對是煉獄一般的畫面,正不斷的沖擊著他們的腦海。他們不禁將目光看向高陽的背影。太狠了!這真是將楚軍和那些藤甲兵變成了燒烤。武曌朝前看去,鳳眸震動。秦振國滿臉復雜,“油遇火則燃,這藤甲兵一旦被箭矢命中,藤甲摘不下來,必死無疑!”“此計出自他的手筆,但作風不像,此等火攻,恐怕要遭反噬!”秦振國這一番話,雖是感嘆,卻在武曌的心中,如悶雷一般響起。毒士謀己,高陽提出了不少毒計,但說到底這些毒計,他只是提出來,用不用是她的事。但火燒楚軍,卻面不改色,甚至都沒有問過她。這難道……武曌瞇起眼睛,鳳眸落在高陽的背影上。高陽一雙目光首勾勾的看向前方,他面無表情。火燒楚軍,卻能救長安百萬人,這算功德還是殺孽?視線中,楚軍更近了。高陽目光冷漠,眼里沒有絲毫感情,“給我砸!”楚軍就如蟻巢一般,源源不斷。前面死了一片,甚至戰場上還彌漫著火焰,但還擋不住楚軍前進的腳步!他們還沒有膽寒。那就殺到他們膽寒!隨著高陽的聲音,小型投石機將一壇壇烈酒,再次投進了戰場。啪!酒壇砸在楚軍的身上,砸在地上,隨之破碎,高濃度的酒精帶著沖天的酒香流淌出來。一時間。無數楚軍瞳孔一縮。如果說第一次,他們還毫無防備,那這一次,就首接勾起了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恐懼!“不好,快跑!”“快跑!”“火,那個火又來了!”楚軍將士滿臉膽寒,人群之中,劉三雞更是慌了。作為一個藤甲兵,他心底再也沒有了往常的驕傲,相反,一股說不出的恐懼,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他發了瘋一樣朝前,躲避箭雨。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