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州臉色逐漸蒼白,他衣袖被劃破一道大口子,血液已經從里面徹底浸透出來。
他能感覺到傷口灼燒的痛感,捂住傷口,往后倚靠。
應該是炸藥爆炸的時候,玻璃碎片還是碎鐵片進去了。
春念人皺眉,沈霆州他們兩輛車,前面那輛連人帶車被炸翻,一地油血,后面那輛好一點,也是玻璃全碎穿滿彈孔,大概率廢了。
孫副官一拳錘在方向盤上。
春念人冷靜安排:“我家的車停在后面,我去開。”
“春小姐,我去,您在這看著少帥!”
叔副官說著已經抬腳沖去找車。
沈霆州背靠著那輛千瘡百孔的吉普,衣裝沾血有些凌亂和狼狽。
他撩起眼皮看她,語調戲謔。
“念人妹妹真是深藏不露,艾克賽特學院英文系,教的槍法?”
這人明明面無血色,可這樣的姿態偏偏勾兌出他身上的痞氣,真不像個好人。
“孤身留學,學了點傍身。”
春念人纖揚的眼睫垂下,指腹一推卸下彈夾。
“怎么?四哥覺得我不能學?”
“當然不是,念人妹妹有眼光,m1903半自動手槍,好槍。”
沈霆州抬了抬臉,兩人離的不遠不近,不是刻意的保持距離,而是于她而,很自然的……不親近。
孫成已經將車開了過來。
這里離醫院有點遠,孫副官猛按喇叭踩死油門。
沈霆州半瞇耷拉著眼皮,好在沒傷在要害,不然真把命丟了。
他腦海里劃過剛剛春念人果斷一擊命中殺手的畫面。
她抬著槍口,沉著冷靜,自信。
沈霆州轉而失笑。
這個時候,還真有時間想這些。
她今日穿著身藍底蘇繡蝴蝶的改良旗袍,既有東方風韻的雅,又不會喧賓奪主……
流利的英語,不疾不徐帶著優雅的倫敦腔……
那瓶香水并不適合她,后調甜膩……
不如眼下聞的這個,血腥氣里那點琥珀茉莉老料沉香,真的清致韻雅,不張揚卻獨具一格……
窗邊短簾因為車速不穩時不時搖出一隙縫,街邊光影紛至沓來,他也在其中模糊了意識。
全城戒嚴。
沈霆州第二天醒來,人躺在醫院病床上。
“人是北邊的。”
孫副官在向他報告情況。
沈霆州靠在床頭,神情淡漠,因為失血過多,嘴唇還有些蒼白。
他手里拿的是今早的報紙,報紙頭版是剛公布的停戰條約。
“剛跟南邊簽完停戰協議,人就來了。”
孫副官低頭,拿出那把m1903手槍。
“少帥,這是春小姐的槍。”
沈霆州抬眼看他:“怎么在你那?”
“春小姐走之前讓我交給少帥,大概不想別人知道她用槍的事。”
沈霆州遇襲,督軍府嚴密封查,死的那些人身上,這種小口徑的子彈打出的傷口很特殊,不是制式配槍,與其往下查到是她的槍,不如讓這把槍放他們這。
“她什么時候走的?”
“手術結束,醫生說您沒事,春小姐就走了。”
沈霆州放下報紙,伸手把槍拿來,適合隱蔽的小巧槍身躺在掌上,還沒他手掌長寬。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