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春念人跟沈君州的因果,是上一輩人定下的。
當今沈帝覆滅前朝時,得春林兩家擁立,兩家一文一武立下從龍之功,以此封侯拜相。
春家代表文臣,林家代表武將。
后來春林兩姓聯姻,何等勢大。
沈帝不懼兩家功高蓋主,娶了林家長女為后。
此后三家姻親,春林兩家既是世家,又成了外戚。
沈帝仍不懼外戚專權,要繼續重用兩家,為此定下了兒女親家。
后來林皇后誕下太子,沈帝便為太子定了春家女。
如今二十年過去,春家只有春念人這一個女兒。
太子妃之位空懸已久,便是在等春念人病愈回京。
兩人說話間,山風過關,城墻上的火被吹盛幾分。
唐營盡頭的黝黑山林里飛出一群野鳥。
未出十息,一名黑衣小將從了望臺上躍下,飛步進入軍營,進了太子軍帳。
“稟告殿下,飛鳥十二,梁軍夜襲,已至東壁山。”
聞,站在作戰圖前的玄袍男子緩緩抬眼,他看向北方,那邊山脈隱在夜中安靜的不同尋常。
“正如公儀先生所,白日那一戰,是上梁虛晃一槍。”
他回看邊總覽全局的邊防圖,一雙象征著平唐皇族的丹鳳目淡漠又不失殺伐冷意,此刻已然顯現出了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罷,他抬手示意。
劉錫領命走出軍帳,不出幾息,一道細長綠焰點亮黑夜。
緊接著關北山脈盡頭一縷綠焰升空,埋伏在那邊平唐軍也有了動作。
著眼四海,平唐占據東方。
如今平唐國力強盛,伐上粱只是平唐在這局山河對弈里落下的第一子。
“徐陽老了,上梁老了。”
林天正望著北方漸漸燃燒起火光。
曾幾何時,上梁也是兵強之國,徐陽也是位兵家高手。
如今將軍遲暮,亦是悲事。
春念人平靜看著早就整裝待發的平唐黑甲如云向北。
“上梁帝能派宦官監軍,只為掣肘徐陽,賜劍邊關不乏威懾之意,君臣離心,上梁不亡誰亡?”
今夜來的這批上梁軍也是倒了霉,被上下夾擊,除了降就是死。
春念人不等林天正準行,轉身離開。
“這孩子。”
林天正看她走下城樓,身影隱入連綿軍帳中,沉聲吩咐。
“你帶人跟著公儀先生,必不能讓先生有絲毫損傷!”
“是!”
隱在黑暗中的黑衣小將領命。
待春念人身影再出現時,夜襲唐營的上梁軍隊已經被困在東壁山多時了。
東壁山是平唐與上梁往返必經之地,如今山下火光沖天,平唐黑甲已經將上梁軍團團圍住。
春念人身影出現在山間一棵大樹上,她換了一身夜行衣,隱在黑暗里難以察覺。
“舅舅還想著釣魚呢?”
春念人看著山下對上梁軍只困不殺的局面,黛眉微挑,對自家舅舅的耐性是大寫的佩服。
忽然,感覺身后的風樹動靜有些細微不同,她目光一移,篤定道:“游云飛,出來吧。”
話音落下,周圍久不見動靜。
春念人耐著性子等著。
半晌,方才的黑衣小將帶著一隊黑衣小將陸續從春念人后方現身。
“公儀先生。”
游云飛摘下蒙面黑巾,不好意思的朝春念人笑了笑,小白臉上顯出兩渦,領著手下朝春念人行禮。
他們隸屬鷹衛,是平唐軍中專于軍情刺探,傳遞情報的特殊小隊,個個輕功了得,一手龜息術出神入化。
春念人見鷹衛全數出動跟著自己,語氣微妙。
“你們怎么來了?”
游云飛見狀不由得迂回解釋:“先生,將軍派我們來給您打下手。”
他沒說的是,她是一介女子,此行兇險,一個人肯定不行。
春念人掃了山下一眼,既然是來幫忙的,指使他道:“去下面撿兩套上粱皮來,挑刀劍血跡多的撿。”
上梁皮?游云飛默默看向上梁軍身上的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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