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街角突然轉出一群人,為首的竟是鎮撫司指揮使楊公。眾人皆是一驚,趕忙行禮。
指揮使卻擺了擺手,笑道:“都起來吧,我剛聽聞你們在此慶賀,便過來湊個熱鬧。風寒竹,你求婚大喜,這是好事。”
風寒竹忙道:“多謝指揮使大人,只是我們這般喧鬧,怕是擾了大人清凈。”
指揮使大笑:“無妨,年輕人有此豪情是好事。婚禮一事,我來幫你操辦,定要風風光光的。”
眾人皆是驚喜,沒想到指揮使如此看重此事。
風寒竹感激道:“那就有勞大人了。”
指揮使又道:“不過,你們也別只顧著樂,明日替你們請了假,日后可不能懈怠。”
眾人齊聲應道:“是!”
他們和鎮撫司指揮使道別后,往家的方向搖搖晃晃的走著。
天將破曉,風寒竹背著竹影,后頭跟著四個深一腳淺一腳的醉漢和一個尚算清醒的蘭一臣,踩著雪印回風府。
府門口,風棲竹提著燈籠等候,見他們東倒西歪,“噗嗤”笑出聲:“哥,你這是求婚成功,還是把兄弟們全‘求’倒了?”
風寒竹把竹影往上掂了掂,回頭沖眾人揮手:“都回屋睡吧,午時我請第二輪――醉仙樓,不醉不休!”
戴淵醉眼惺忪,卻還不忘回頭補一句:“記得給我們留喜糖……要最甜的那種!”
雪光與燈籠交映,一行歪斜腳印延伸到長街盡頭――
腳印里,有羊湯的鮮、有火藥的辣、有夜光杯殘留的醇香,用整夜的笑聲,把“求婚成功”四個字,慶祝得震天響。
臘尾的小寒一過,風寒竹便拉著風竹影,踩著薄雪進了欽天監。
監正是個白胡子老頭,正抱著手爐打盹,被副隊一把繡春刀“當”地杵在案上,嚇得胡子翹成八字:“大人……您這是搶黃道吉日?”
風寒竹笑得牙尖嘴利:“搶什么搶,我付錢。”
他掏出銀票往爐邊一推,另一只手把風竹影往前帶了帶,“新元那天,歲首子時,我要天地同慶,萬民同樂――給我擇個‘最吉利’的時辰。”
老頭明白原委后舒展眉頭,展開黃歷,瞇眼算了半晌,忽然拊掌大笑:“新元日,天子祭天、百姓祭祖,紫宸殿鳴鐘,太和殿頒詔――正是‘一元復始,萬象更新’!選此日,日月合壁,五星連珠,上上大吉!”
風竹影眼睛一亮,指尖在風寒竹掌心輕輕畫了勾。
欽天監正提筆蘸朱砂,在黃歷正月那一頁頂端,端端正正寫下:――“風氏寒竹、風氏竹影,締婚于新元子時,天地為證,歲首為聘。”
……
當日傍晚,相府暖閣。
風棲竹捧著盞桂花釀,聽哥哥說完,眉眼彎成月牙:“新元?好哇!那一日京城放煙火、頒新歷、大t三日,你們成親,連喜酒都替圣上省了。”
她舉杯,以水代酒,遙遙一敬:“新年第一天,第一聲鐘,第一束煙火,都給你們做賀禮――往后每年舉國同慶,你們也順帶領一份萬歲賞。”
風寒竹低頭笑,把風竹影的手合在掌心,像握著一整個開歲的春。
窗外雪停,新歲的日歷剛揭開第一頁,紅紙尚濕,墨香猶暖――那一頁上,端端正正寫著:新元,宜嫁娶,宜白頭。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