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淵把竹簪放在飛魚服上,指尖摩挲過竹葉的紋路,最終“咔嗒”一聲闔了箱蓋。
銅鎖扣合時發出輕響,像給某段歲月落了鎖。
鎖好,他卻沒有立刻推回床底,而是把木箱搬到書案上,取了朱砂筆,在箱面寫下一行小字――“竹本無心,人卻多情。留此一念,勿再擾卿。”
寫完,他吹干朱砂,將箱子重新塞進床底,動作輕緩,像合上一本舊賬。
窗外,更鼓恰敲四下。
戴淵伸個懶腰,隨手抽刀舞了一套“破風”,刀光攪碎一室雪影。
收勢時,他忽然笑罵自己:“堂堂鎮撫司小旗,為根簪子矯情半夜,出息!”
笑完,他解衣上床,把被子一裹,呼嚕聲頃刻響起――真心也好,假寐也罷,總之這一夜,他不再讓回憶翻箱倒柜。
雨點又開始飄,一滴,兩滴,打濕了檐角,也蓋住那只榆木箱。
竹簪被鎖在黑暗里,卻仍散著淡淡清香,像一段不肯腐爛的舊夢――夢外,戴淵翻了個身,夢里他騎著馬巡夜,陂湖燈火萬千,他再沒回頭。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方向,風寒竹與妹妹依依惜別之后,腳步踉蹌地踏上歸途。
他的身體似乎有些不聽使喚,酒喝多了,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
終于,他來到了家門口,但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愣住了。
只見那道熟悉的門檻下方,靜靜地站立著一個人影。
借著朦朧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出,這個人正是啞女風竹影。
此刻的她,手中提著一盞破舊不堪的竹燈,那盞燈散發出來的光芒十分微弱,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而從這微弱的光線中可以發現,風竹影的眼神充滿了擔憂和關切,就那么默默地注視著風寒竹歸來的方向。
看著這樣一幕,風寒竹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感動。
他無法想象風竹影究竟在那里等待了多長時間,也許已經很久很久……
“你怎么出來了,如今是冬夜,風大,快回去,”風寒竹拉過她的手腕,不由分說的帶她進入府邸。
進了屋,風寒竹讓風竹影坐下,自己去倒了杯熱茶遞到她面前,“快暖暖手。”
風竹影接過茶盞,抬眼看向風寒竹,他的目光里滿是心疼。
她放下茶盞,伸手輕輕拍了拍風寒竹的手,示意他莫要擔心自己。
風寒竹看著風竹影,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風竹影雖不能語,卻一直用行動默默關心著自己。
“今日我升職,高興,便多喝了幾杯,讓你擔心了。”風寒竹輕聲說道。
風竹影搖了搖頭,起身走到風寒竹身邊,為他解下大氅。
風寒竹順勢握住她的手,“竹影,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風竹影臉頰微紅,輕輕靠在風寒竹的肩頭。
風寒竹擁著她,感受著這份溫暖。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映出一片靜謐與溫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