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臉色驟變,僵立原地。
他站在那朱紅大門前,風卷起他衣角,像極了當年他抱著年幼的蘭一臣走過長街的模樣。
那時孩子仰頭看他,眼里有光,喚他“爹爹”。如今,那扇門,再不肯為他開。
他站了許久,終是轉身,一步一步走回長公主府,背影落寞如秋葉。
府中,長公主正倚窗飲酒,見他歸來,忙問:“如何?蘭一臣可答應了?”
殷明低頭,聲音沙啞:“他……不肯見我。”
“什么?”長公主猛地起身,酒杯落地,“連你都不見?他竟如此無情?”
她怒極,又欲發作,殷明卻忽然跪下,握住她的手:“殿下,別再掙扎了。如今之勢,非你我所能逆。君凌已非昔日少年,他是帝君。而我們……不過是籠中雀,飛不出這金絲牢籠。”
長公主怔住,眼中怒火漸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涼。
她緩緩坐下,望著窗外那一方被高墻切割的天空,良久,輕聲道:“我一生尊貴,萬人之上,到頭來,竟連一個孩子都制不住……”
殷明默默陪在她身側,未再語。
遠處宮墻巍峨,鐘聲悠遠。新帝君凌立于太極殿上,望著輿圖上諸郡王的封地,唇角微揚。
他知道,圣延長公主的那些“小動作”,他早已看在眼里。而蘭一臣的拒見,也是他默許的――有些情分,該斷時,便要斷。
長公主府,終究只能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囚籠。
而籠中雀,再如何振翅,也飛不出帝王心。
丞相府內。
蘭一臣聽說了駙馬殷明來找過他的事情,當時他就在府中,就算管家來報,他也紋絲未動,仍端坐于書房之中,窗明幾凈,心思沒有一點波瀾。
夫人風棲竹買了糖炒栗子,回到家后第一個想分享的就是他,高高興興的來了書房,卻看他的臉色不如往常般鮮活。
風棲竹把栗子放在桌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問:“怎么了,是朝中有什么煩心事嗎?”
蘭一臣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不是朝中之事。今日駙馬殷明來過,求見我。”
風棲竹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就是你……父親?他來找你所為何事?”
蘭一臣冷笑一聲,“還能為何,不過是為了圣延長公主。如今長公主被陛下軟禁,他們想讓我出面說情。”
風棲竹皺了皺眉,“那你不見他,可是陛下的意思?”
蘭一臣點了點頭,“不錯。陛下之意,我自當遵從。況且,這么多年,我與他早已沒了情分。”
風棲竹嘆了口氣,拿起一顆栗子剝了起來,將剝好的栗子喂到他嘴邊,“不管怎樣,莫要氣壞了自己。來,吃顆栗子,甜的。”
蘭一臣張嘴吃下栗子,看著她溫柔的笑容,心中的煩悶消散了不少。
他攬過她的腰,將頭靠在她肩上,“有你在,真好。”
風棲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兩人在書房中依偎著,窗外陽光正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