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戈難得沒有先擇自己萬年不變的，在他自己說來像是賣保險的一般的西裝套裝，既然是格赫娜事件的大事件，那么就要正式一點才對。

從自己的衣柜中掏出來一件精紡面料的核桃灰混紡兩粒扣平駁領外套，委托柏拉圖大道最好的裁縫店做的貼身剪裁――法戈的身材并非十分完美，但也算上的上體態勻稱，穿著修身的外套也不算太難看。

里面再加上一件巖灰色啞光面馬甲，襯衫則不是那么正式的小圓領藏青色襯衫，搭配一條米色花紋格寬領帶作為自己著裝的重點之筆。

優雅，低調但穿在老師身上，似乎又多了幾分戾氣。原本一直穿戴在身上的腋下槍包，也因為這一次沒有穿風衣外套而換成了掛在腰帶上的槍套。

武器隱藏在西裝外套的下擺下方――并沒有采用老師常用的定制版本黑幫1911，而是采用了在夏萊的地下室武器庫里面找到的p365sas手槍。

無凸起設計保證了在隱蔽持槍時最要的快速拔槍要求，但同樣是因為無鉤掛要求導致的無凸起設計，這把武器沒有傳統的準星和缺口，只是在原本的缺口位置做了兩道淺淺的凹槽，權當作是輔助瞄準設備――在asp手槍上也有類似的設計。

武器很小，甚至比法戈的手掌都要小一些，這樣佩戴在身上也不會顯得太突兀。

“但是，老師你真的有必要去思考在格黑娜的舞會上攜帶什么武器嗎？我是說，畢竟是舞會，應該沒有那么危險才對。”

法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正在等待著自己挑選武器的佳代子。

“佳代子同學，你是認真的嗎？我是說，你真的覺得前往格黑娜學院不帶武器是個好選擇嗎？”

佳代子的腦海中閃爍著的是暴力執法的風紀委員會，爆炸的食堂，用虎式坦克作為公務用車的萬魔殿，阿露完蛋了的表情，還有眼睛里有光的溫泉開發部部長。

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雖然，我覺得那些喜歡搞事情的學生一般不會出現在舞會現場，但畢竟是格黑娜學院――認真一點也沒什么不好的。”

“老師，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在軍械庫門口出現了另一人的聲音，佳代子或過頭見到的是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雪乃。

原本只是穿著制服，穿戴著攜行具的srt學生，在老師的強烈要求下雪乃還是穿上了防護等級比較高的護具。

jcp背心尺寸的凱撒重工出品最新力作hypergrid防彈背心，輕巧的超高分子聚乙烯防彈材料，六級防護標準，就算是有人用12.7x99mm的彈藥在會場搗亂也不用擔心了。

“對了，老師關于我們的建議，您思考的怎么樣了？”

“建議？”佳代子有些不解的詢問雪乃的意思。

“在不久之前，fox小隊在momotalk上向我建議，用帶聚合物內襯的西裝，能提供3a級別的防彈能力。”法戈一邊解釋，一邊展示自己的西裝內襯里面已經經過染色的灰色編織物內襯，“就是我身上這件衣服的材料，可花了我不少信用點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千年學院的優香同學會不定期的抽查夏萊的賬目表吧？”

“我可沒有隱瞞賬目，”法戈將手中的武器塞進自己腰間的槍套里面，“上面是合同附加費用，勤務費用，雜項支出，和少量的合同外支出。賬目上的數字絕對是正確的。”

“恕我直，老師，在賬目上作假這種事情是不是有點不太符合身為夏萊的財務負責人的道德準則了，老師以后的支出可以經過我的過目嗎？”佳代子看起來并沒有包容老師在賬目上造假的意思。

“我是說，這只是在道德上有一點小小的瑕疵而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法戈還在輸出他的歪理。

“額，老師，道德問題只有對和錯，沒有大錯和小錯的問題，”今天的每日辭職小技巧由雪乃提供，“畢竟您是夏萊的老師，您需要做出表率。”

“雪乃同學？我們需要追求的是什么呢？”

“我想應該是關于夏萊的正義？”對于雪乃來說，這世界上的終極追求，正如同srt的校訓――不是你這種大人最討厭的那個，而是應當追求正義的理想。

“是穩定，夏萊的存在意義，我也是作為老師活動，越是發覺，夏萊的存在意義是穩定，保護各個學院之間的各個派系之間的關系的穩定，避免基沃托斯陷入到學院之間無止境的互相攻伐和避免某個學院陷入到內戰之中的結局。總的來說就是預防混亂、制止分裂，以及保證夏萊的屹立不倒。”

法戈去了一次阿比多斯，已經從道德沙漠馬上就要升級為道德真空了。

然后他就注意到佳代子和雪乃一起做出了捂住臉憋笑的表情――這個回答吧，雖然說挑不出什么錯誤來，但依然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不過細細想來，這似乎確實是這樣的，基沃托斯的運轉原理確實如此。

“可是，老師，如果夏萊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善與惡，那么夏萊的存在目的又是什么呢？”

“雪乃同學，是為了治與亂。”法戈整理好了自己的裝備，準備離開軍械庫，雪乃和佳代子非常自然的跟在了老師的身后，“我不是說正義不重要，而是因為正義太過于重要，因此對正義有所追求的權力應但謹慎使用――所以我會對凱撒集團依靠提交不利資料的方式加以限制，和讓花耶被自愿放棄崗位。”

“我明白了老師，這是在穩定的前提下對這些不正義的行為作出的制裁？”

“很聰明，雪乃同學，凱撒是夏萊的意思父母，而黑幫是夏萊的稻米錢糧，我大可以當時讓你們把凱撒集團的大樓炸成廢墟，也可以把花耶關進夏萊的禁閉室――但是對于維護基沃托斯的穩定，這些行為都毫無裨益，如果追求正義的結果是造成了更大的混亂，那么正義是不是違背了原本的初衷？”

老師拿出了什亭之匣，將夏萊車庫中的，屬于自己的轎車送到了載具倉庫的出口處。

“......我很討厭‘世界是精致的灰’這種混蛋話，說這種話的人只是為了自己的道德缺陷開脫、尋找理由而已”老師說的話讓原本有些緊張的雪乃，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但是我也同意追求正義也需要講究方法的觀點，正義如果是盲目的，那便一文不值。”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了，老師其實更在乎手段而不是結果，”佳代子笑了笑，“相比老師肯定和格黑娜學院的同學們有很多共同語。”

“以我作為夏萊老師的經驗來說，很多時候手段和結果就是一回事，”老師帶著學生們坐上了自己的轎車――老師開車，佳代子坐在副駕駛，雪乃還有裝了彈藥的箱子放在后排上，“如果結果具有正義性，那么和結果兩面一體的手段自然是具有正義性的。”

幾乎話，說服學生相信，買高價華服這種事情具有正義性。老師，現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老師要是真這么想的話，以后會下地獄也不一定哦。”

“不用以后，今天下午我就到格黑娜學院了。”

“噗――”佳代子不小心沒有憋住笑聲，“所以我才喜歡這樣的老師啊。還挺有趣的不是嗎？”

“確實，佳代子同學。”坐在后座的雪乃表示認可，“不過老師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是為了治與亂，而在穩定中尋求正義，這倒是讓我大開眼界。并非嘲諷，老師，經歷那么多事情，我自然知道機械的追求正義或者其他目標，最終的結局可能會導向不受控制的方向，我......現在的我，非常認同你的觀點。”

“畢竟以學生會輪換的速度來看，我是說學生們幾年就要換屆一次，而我則是需要在夏萊長期工作的，”老師緩緩在紅燈前面停下，“如果以學生會的指示工作，我恐怕早晚要得精神分裂癥，所以夏萊要有自己的行事準則，這也是為什么我很少對學生會方面的觀點表示同意的原因，夏萊的工作性質確定了，夏萊需要獨立性，而不是學生會的指揮。”

“我一直以為老師和學生會是合作關系呢？”

“那么我就會強烈的贊同應該將進出口工作收歸學生會管理，但同時又同意將海關交給私人企業運營。我會支持廢除一些小型學校將它們合并以降低管理成本，但同時我又會支持將一些大型學校拆散成小型的學校降低學生會的干涉難度。然而事實是，在這些方面的提案，我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學生會的要求。”

正印證了老師之前說的“夏萊的責任是維持穩定，而老師應當為此負責，拒絕掉那些不負責任的提案的觀點”，看似道德真空，但實際上只有這種沒心沒肺的狀態才能保護基沃托斯的和平和穩定，而和平與穩定在當下是最大的正義。

“對了，老師，實際上不久之前，還有另一份電子郵件從格黑娜學院發送而來――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圣三一也發來了一份郵件，具體的內容我沒有查看，但是在你的終端上應該能看。”佳代子在作為老師的值日生的時候毫無以為是非常負責的。

老師點點頭：“非常感謝，佳代子同學――”

“不用道謝，老師，我想以我們的關系來說，并不用說這么見外的話。”

佳代子說著，還看了一眼后視鏡里面的雪乃的表情――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放空大腦雙眼無神的狀態，應該是正在休息，或者走神了。

說實話，她還是不太喜歡這位目前以老師的護衛身份活動的學生，畢竟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不過現在看起來，她似乎沒有對老師產生什么多余的情感。

要不然看著老師處理學生與自己的感情問題，倒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法戈聳聳肩，他注意到了佳代子的小動作，和話里有話的意思，但老師本人對此也沒什么意見，“沒有佳代子我們的夏萊可就要出大問題咯。”

――――――――――

墨綠色的汽車就像是一陣鋼鐵之風一般在公路上橫掃，半天時間足夠他從白鳥區的夏萊辦公樓開到格黑娜學院了。

“......”老師帶著佳代子，一起走入了萬魔殿的辦公室，汽車就停在外面的停車場上，雪乃則作為護衛和機動兵力，呆在萬魔殿的辦公室之外待命。

“桀桀桀，哼哼哼......”坐在辦公室另一頭的人影發出了非常可怖的笑聲，像是三流電影里面的反派笑聲一般。

法戈小聲對著身邊的佳代子詢問：“萬魔殿的會長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嗎？”

得到的是佳代子肯定的點頭。

“老師，我在此處已經等你很久了，”緩緩的轉過身來，真琴懷中抱著一只已經刺撓了的小貓，伸出來的爪子將她腿上的絲襪都抓鉤絲了，而真琴還當作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正在撫摸著懷中的小貓，“來到格黑娜學院做客的感覺如何？”

“上次來到格黑娜學院的本部還是我剛剛到夏萊不久發生的事情，這里的事物沒有發生什么變化，一切如我記憶中的陳設，相比也是格黑娜文化傳承的一部分。”

“額......恩......確實！正如老師所說，此乃格黑娜校風，也是令人感到驕傲指出。”

真琴一邊說著，一邊沒有嘗試從自己的懷中跳出去的貓――貓貓很快找到了下一個親近的對象，走到了佳代子身邊，蹭著她裸露的腳踝。

萬魔殿會長從邊上拿出了一只醒酒器，還有兩個杯子，分別倒了一點其中的紫紅色液體。

――紅酒？

――才不是，老師看見邊上的冰桶里面的高檔葡萄原榨果汁的包裝盒了。

“請用吧，老師，為接下來幾日您在格黑娜學院的生活致敬，希望你能喜歡這里――當然今天除了歡迎老師之外還有些更加重要的事情。”

真琴推了一下自己的大蓋帽，繼續說道：“嘿嘿，接下來就是進入正題的部分了。老師看見了我的邀請函之后肯定能想到在邀請函之后的深意――畢竟以老師的能力，肯定知道邀請老師來格黑娜學院肯定不是為了參加舞會這么簡單。”

是......是嗎？

法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為了不輸了夏萊的面子而選擇的著裝，還有自己為了形象而挑選的隱蔽持槍。

總不能和歌劇院那晚上一樣吧，只有自己是打算來聽歌劇的。

“啊，是的，當然，”老師露出有些狡猾的微笑，“雖然我對真琴會長的深意有了一些猜測，但是我還是想請真琴同學來親自總結一下這次邀請的目的，作為我們接下來合作的一部分，我們應當開誠布公一點，對嗎？”

“哼哼哼，不愧是老師，能輕易的就理解到我真琴大人字里行間的真意；作為領袖就應當如此慎重，想必一定是想要聽我親口說出對老師的委托。就由我面對面親自為老師介紹一下......”

“......不過從老師身上所穿著的得體服裝，老師應該是默認了即將參與我的計劃――如此偉大、如此震撼、如此魄力的計劃......”

法戈點點頭，在和自己身邊的學生和學生會的交流中，“震撼”和“魄力”一般不是什么好詞。震撼一般指會受到一點阻力，而“魄力”就更糟糕了，指的是這計劃八成要失敗。

但是自己沒有急著打斷真琴的獨角戲。

“真琴前輩～～”有些稚嫩的聲音突然闖入，老師沒有打斷真琴，但是突然出現的芒果味小孩打斷了真琴的發，“我想要真琴前輩的背背～～”

“啊～稍微等一下哦，伊吹～”真琴臉上突然露出了非常柔軟的笑容，就連假裝冷酷的嗓音都繃不住了，看起來活像是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可以大姐姐，“來吧，伊吹～～”

然后法戈就看見一名黃色頭發的學生，戴著尺寸過大的帽子和不屬于自己的萬魔殿的制服外套，手中抓著不知道有沒有上膛的416步槍，法戈注意到似乎連保險都沒有關。佳代子也注意到了伊吹手中的武器處在不穩定的狀態中，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半步，隨后將老師攔在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法戈就看見踩著啪嗒啪嗒小步子的女生，一不小心踩到了拖在地上的衣服下擺，摔了出來――直接被老師伸手攔住。

“誒，伊吹沒有――唔是不認識的大人，是老師嗎？”

“恩，我是夏萊的老師的來的。”

“哇～～伊吹第一次見到老師！真琴前輩一直說老師是很厲害的大人！”

這說的法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置可否的男人將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女生送到了真琴身邊――然后伊吹非常自覺的跳到了真琴的背上。

“唔――老師的手臂很結實，真琴前輩的背后也很舒服～～”

法戈靜靜的等著真琴吸收伊吹能量，看起來今天的對話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了。

法戈直接在會客用的是沙發上坐下，佳代子直接站在老師的身邊，就在側后方半步的位置，手背在背后――自己不太信任真琴會不會突然翻臉，現在就需要讓自己保持在隨時可以動手的狀態中。

“剛才我們說到了哪里來著的？”真琴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做正事。

“剛才說道前輩自己打算詳細解釋一下自己的計劃！”另一邊跳出來了一名拿著相機的女生。不知何時出現的，給老師嚇了一大跳，差點就忍不住拔槍了――冷靜，冷靜，不要去想這里作為辦公室怎么一點辦公室的樣子都沒有。

摸摸尾戒，冷靜一下。

“非常感謝......千明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