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平安點了點頭,伏特加口感比啤酒沖,卻少了白酒的醇香,但在這冰天雪地里,倒是個能暖身子的。
“交易完之后船直接走?”于平安隨意地問道。
“嗯,直發港島。”馬路博拿回酒壺,自己也灌了一口。
于平安沉默了一下,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那邊要活的?”
馬路博側過頭,瞇眼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呲牙一笑,笑容里帶著一絲戲謔,“平安爺,用不著試探了。”
“金主說了,活的,多加五百萬。不過――”
他語氣陡然轉冷,“你要是敢動逃跑的心思,或者給我制造任何麻煩,我會毫不猶豫地一槍崩了你。”
“五百萬,買不來老子的命和安穩。懂?”
于平安舉著酒壺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借著喝酒的動作,掩飾了臉上的尷尬和失望。
他剛才確實存了一絲僥幸。
如果對方堅持要活口,那么他在被押送途中,或許還能找到一絲掙扎、制造混亂以求脫身的機會。
畢竟投鼠忌器,他們不敢開槍。
但現在,這絲僥幸被馬路博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馬哥說笑了。”于平安放下酒壺,臉上重新恢復平靜,甚至帶著點認命的坦然,“從在暗艙里想明白的那一刻,我就認了。”
“能活著到港島也好,至少死之前能當個明白鬼,親眼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費這么大力氣、擺這么大陣仗,非要我于平安這條命不可。”
這時,表哥在船艙口吆喝了一聲,招呼他們過去吃火鍋。
于平安沒有拒絕,昨晚在暗艙里饑腸轆轆、提心吊膽了一夜,肚子早抗議了。
船上顯然做好了長期航行的準備,物資儲備充足。
銅鍋支起來,各種凍肉、蔬菜、粉條擺滿了一桌子,甚至還有蘋果和橘子。
于平安放開了吃,就著火鍋,又跟馬路博喝了好幾杯伏特加。
高度酒精和熱食下肚,他蒼白的臉上很快爬上了兩團紅暈,眼神也開始有些飄忽,帶著一絲醉意。
飯后,他拉著趙萱萱,又回到了寒風凜冽的甲板上。
馬路博果然守信,只要他們不試圖靠近船舷或做出可疑動作,并不限制他們的活動。
負責看守的兩個人,也識趣地退到了五六米外,背對著他們抽煙,留給他們一點私人空間。
冰冷的江風吹散了部分酒意,卻吹不散心頭的沉重。
于平安緊緊攥著趙萱萱冰涼的手,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別報仇了……”
趙萱萱的身體瞬間僵硬,手指在他掌心微微抽搐了一下,卻沒有抽回,也沒有接話,只是望著遠處灰蒙蒙的江面。
于平安沒有看她,繼續道:
“我的仇也好……你心里壓著的那些事、那些恨……都放下吧。”
他轉過頭,醉眼朦朧地看向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近乎懇求的溫柔。
“對我們來說,你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其他的真的,都無所謂了。”
他知道她心里藏著的東西,知道她背負著的仇恨。
知道她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
可那條路太黑,太險,他不想她再走下去了。
或許,放下執念,對活著的人,對已經逝去的人,都是一種更好的解脫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