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初,遠東列島派出的遠洋艦隊已經走完了極北冰原外沿近半的航程,蘭斯桑克斯親率天空神殿最優秀的神官團,一寸寸搜尋著絕地封印的破綻,迄今已近百日。
搜尋的方法并不復雜,除了古龍神官們日復一日記錄不同點位的神力波動情況,就是由英雄強者們一遍又一遍向封印傾瀉最強的攻擊,記錄封印層受擊后的反饋,以此推算那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破綻”可能出現的位置。
三個月下來,即使是以蘭斯深如淵海的神力底蘊,也無數次將自己累到虛脫,嚴重時近乎吐血。如果不是桂雷爾死硬堅持著路西亞的命令,每每在關鍵時刻強拉硬拽阻止祭司大人進一步犯險,難保蘭斯會不會留下什么終身難愈的暗創。
絕地封印升起這么長時間,等在外面的人都只能說相信路西亞不會出問題,可再怎么說相信相信,那些真正為他的安危牽腸掛肚之人又怎能心安理得地鎮靜下來?
這些飄蕩在海上的日子,蘭斯無從確認其他人的想法,但在她心里,從前空活的六個世紀就像浮于江海之上的云煙般無足輕重,而剛剛過去的一百天,卻像沉入深海的巨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沉郁而艱難,壓得人喘不過氣。
自古蘭大祭司隕落之后,執掌國朝十六年,她還從未這樣緊張失態,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這些年無數歷練積攢下來的心力與經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機械地重復著每一天的搜尋工作,仿佛只要用雙腿丈量完三萬里極北冰原外圍的每一寸汪洋,就能找到絕地封印的破綻,找到解救路西亞的方法
如果不這么做,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發瘋。
又一日狂風暴雨般的轟擊結束,破滅之爪掀起的狂潮相隔百里猶然令海面震蕩不休,連法姆.亞茲拉萬噸級別的魔能巨艦都跟著起起伏伏。
士兵們憂心忡忡地上前迎接,只見祭司大人已然無力維持龍化形態,人軀之上滿面蒼白,虛弱地抱著桂雷爾龍化的脖頸,騎在龍背上落向甲板。
“咳,咳咳.”蘭斯在桂雷爾的攙扶下勉力落地,捂著胸口接連猛咳了幾聲,絕美無瑕的臉龐上泛起一抹潮紅,半晌才調息完畢。
“蘭斯大人,明天一定要休息一天,絕對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桂雷爾緊緊抓著蘭斯的手掌,掌心感受不到半點溫熱,唯有一片略帶潮濕的冰冷。
以一位身居英雄巔峰的強者的體質而,這足以證明蘭斯的身體狀態已經惡化到了極其危險的臨界線。
“放心吧,我知道”
“可您三天前就是這么說的!”
“這次我真的知道了,聽你的,明天休息一天。”
“您您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平時看著傻乎乎的桂雷爾此刻已經紅了眼眶,“不就是破壞封印么,我也可以,為什么您總是不讓我來”
“攻擊必須超過一定閾值,才能讓這座封印在局部區域產生足夠明顯的波動,方便神官們觀測計算――”蘭斯解釋了兩句,看著桂雷爾和一眾將士們絲毫沒有好轉的臉色,無奈地擠出一抹笑意,輕輕拽了拽桂雷爾的手,道:“好啦,我真的知道了,明天休息一下,很快就沒事了。”
桂雷爾還想再說些什么,余光卻捕捉到了高空一團急速靠近的氣流,天上的浮云在高速牽引之下化作它身后延綿不絕的尾跡,仿佛一顆劃破天際的流星。
蘭斯的感知雖不如全盛時期敏銳,卻也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高天之上的異狀,回首望向那團高速旋轉的渦旋氣流,愣了兩秒,眸光之中涌起一抹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