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諸事,盧瑟特在此拜謝殿下――”僅有兩人的會客室內,盧瑟特面對路西亞深深一禮道。
“原本決斗大賽之后便該前來拜訪,向殿下致以起源學派最誠摯的歉意與謝意然而穿越風暴海時,在下全部心力都在研究猶格異變原因一事上,一時難以抽身,后續又遭逢諸多變故,才一直拖延到了今日。”
路西亞伸手托住盧瑟特的手臂,溫和一笑道:“大師重了,若說致歉,我記得當日與猶格一戰之后,您與亞茲勒大師便已經為此道過歉了,若說致謝,我從來都沒刻意做過什么,決斗大賽上不過自保,瑟利亞戰事也是三大王朝本就應盡的責任,您又何須謝我?”
盧瑟特順著他的攙扶站直身軀,深邃的眼眸望向那雙冰藍色的瞳孔,只覺仿佛面對著一座深不見底的冰湖,一時竟有幾分難以喻的畏懼之感。
以他的見識當然明白,那并非路西亞刻意釋放的龍威,而是沉淀在這位古龍準王身上自然散發而出的王者氣魄,不怒而震人心魄。
盧瑟特徐徐呼出一口氣,微微垂下頭顱,道:“在下所說的并不只是這兩件事,決斗大賽之后,殿下從未對猶格一事進行追究,瑟利亞變故之后,更是殿下對起源派多番維護,便是當日拉塔恩殿下在黑夜禮堂伸出援手,想必也是呼應殿下的意志吧?”
“在下雖然年老體衰,腦子卻還尚存幾分清醒,本屆大會一開始看似針對卡利亞三位殿下的困局,實則卻是針對我起源學派的殺局,如果不是殿下,換了一位半神在您的位置上,譬如史東薇爾那位今日的起源派,怕是已經淪落到人人喊打的下場了。”
話說到這里,已經扯掉了表面百分之八十的掩飾,盧瑟特今日專程造訪,對路西亞自魔法大會以來幾次三番保下起源派的恩情致謝,實則表露的就是投桃報李的效忠之意。
前世的起源派明明坐擁遠勝其他教室的實力與底蘊,最后卻淪為學院內斗的失敗者,亞茲勒流放火山,盧瑟特被困瑟利亞,瑟濂的肉體也被囚困在啜泣半島飽受折磨,唯有靈魂逃出生天在寧姆格福茍延殘喘,是因為什么?
以滿月女王為代表的卡利亞王室打壓或許占一部分原因,但路西亞對此心知肚明,岳母大人雖然對起源一系魔法心存戒備,但更多的只是戒備起源學說中某些激進而危險的研究方法,比如將魔法師的血肉之軀轉化為貼近星空生命的輝石之軀的嘗試。
某種意義上看,這何嘗不是禁忌之戰對后世的影響之一?
卡利亞王室一脈與起源一脈向上追溯都是星月遺民,都對星空邪神艾絲緹的強大記憶尤深,只是前者對此心懷警惕,后者則試圖發掘出星辰之軀蘊含的力量,此為理念之爭,根本不至于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前世那間“討論室”中,蕾娜女王與瑟濂以及一眾學院先賢的畫像均能并列在禮堂兩側,而在現實中,學院至今仍將女王奉為院長敬畏有加――若說他們敬畏的只是卡利亞王朝的實力,那么學院里無數以女王的學術理論作為基礎的魔法課程總不會有假,何況還有拉茲利教室這種專修卡利亞魔法的派系存在。
反過來,岳母大人雖然在任時對起源學派的發展做出了種種限制,但也從來沒有過分壓迫,顯然她心知肚明并非所有法師都有她那樣與生俱來的絕世天賦,如亞茲勒和盧瑟特那樣的輝石之軀才是起源法師們看得見摸得著的道途終點。
所以,真正逼死起源派的一定是后來的某個重要節點,那么起源派倒臺之后,學院其他勢力都去了哪?
雙賢教室的兩位掌舵人――賽爾維斯混進了卡利亞王室,當起了妮的魔法教授,米麗安看起來也頗受王室器重,褪色者到來時正是她坐鎮卡利亞書齋顛倒塔,海摩法師與拉茲利法師們直到蕾娜女王被囚大書庫之后都還能在學院隨意活動,甚至還充當著不少重地的中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