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銀鴻怔了一瞬,在肌肉記憶的驅使下迅速撲上前,騎在起金鴻身上,一手揪住衣領,拳頭高高舉起。
這一刻,就連解醫生也不說話了,繞到攝影機后調整鏡頭,要記錄下這歷史性的一刻。
“......”
可是這一拳,半天也沒有打下去,懸在空中,微微顫抖。
起銀鴻這一刻終于對視上了老爸的眼睛,不再是往日的仰視,這一次,他在高處。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不是么?早在他覺醒天眷的那一刻就開始幻想這一天了,在無數次被打屁股的時候咬牙發狠自已遲早打回去,他已經是走在父親前面的人。
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早就不比你差了。
可是這一刻,看著起金鴻額角的汗珠,看著那雙從未對他流露過贊許的眼睛,發現其中藏著一絲他從未見過的情緒。
起銀鴻心中突然莫名涌起一股恐慌感。
復雜的中式父子關系,或許真的需要一場堂堂正正的決斗來解決矛盾。
當父親習慣以愛之名揮起皮帶時,第一次遭到兒子全力反抗,并且發現自已快要按不住他時,才會驚覺:這臭小子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動手教訓了。
當兒子第一次將父親按在身下,看著他鬢角的白發,才會意識到這個充滿威嚴的男人已經老了,以后這個家,需要靠自已來扛起。
其實在這場決斗開始之時,他就已經被認可了。
“老爸......”起銀鴻終于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聲音變得有些哽咽......然后重重一拳砸在起金鴻臉上!
砰!
直接給起金鴻干出一只熊貓眼,他差點沒原地跳起來:“我日......小兔崽子你特么真打啊?”
“打的就是你,你剛才沒打我?”
一拳不夠,起銀鴻又抬起左拳,還未落下就被起金鴻抓住手腕,反手一拳又干在了鴻子臉上。
父子倆就這樣抱著在地上翻滾,瘋狂朝對方揮王八拳。
精神病人們整天待在病房里坐牢,何曾看到過這般激烈的打斗?
于是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情緒價值給的很足。
蘇遠看著臺上互相扭打在一起的父子,也忍不住笑了。
起金鴻在覺醒并知曉這個世界真面目的那一刻,自然也就明白了兒子三番五次想誆騙自已來西郊六院的真正目的。
就像從小傾聽父親故事長大的起銀鴻那樣,起金鴻也找到老院長,認真聽他講述兒子的故事。
也正是在那時,他才知道——那一個個他拿著皮帶在客廳蹲守夜不歸宿兒子的夜晚,兒子正遭遇著怎樣的危險......
但是,“我為你驕傲”和“老爸你辛苦了”這種話,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唯一能表達的方式,只剩下王八拳!
“唉。”蘇遠笑著搖頭,感嘆:“一生含蓄的中式父子啊。”
“能發出如此高深的感嘆。”張龍說,“哥你家里一定很和睦吧?”
蘇遠臉色微變,感覺心臟一股針扎似的疼痛,不過不是被張龍扎的。
五臟六腑連同體內的血液仿佛一同燃燒起來,是......那封婚書在作怪。
近日以來,婚書發作得愈發頻繁,就好像在催促他一般......
“我......去上個廁所,你看著點。”蘇遠不想被其他人看出異常,叮囑一句后,轉身快步走向無人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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