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抬起一只手,顫巍巍地指向父親:“老登,你......你來真的是吧?”
起金鴻抱著胳膊冷哼:“那不然?臭小子,真以為我還跟你鬧著玩?”
“好!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意!”
嵌在墊子里的起銀鴻猛地一個翻身,手腳并用地向后急退,一直退到擂臺邊緣,后背“嘭”地撞在了擂臺繩上。
“惹啊!!”
起銀鴻低吼一聲,將全身力量向后壓,借著擂臺繩的反彈力,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是草人火箭炮!”解醫生唾沫橫飛,“銀鴻終于要向金鴻發起反擊了!”
在全場矚目的注視下,化作綠色殘影的起銀鴻,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地撞向了穩如磐石的父親!
然后被起金鴻一腳踹了出去。
站在臺下的蘇遠見鴻子兩次吃虧,不由得問張龍:“石頭人這能力這么強么,會不會虛弱給多了......?”
“不應該啊......”張龍也納悶,“我嚴格計算過的,甚至把身高和量級都考慮進去了,不應該會差距這么大......”
他又問:“會不會是身份因素?畢竟爹打兒子就圖一樂,兒子打爹可就大逆不道了,起銀鴻不敢發力?”
蘇遠沉默了一會:“不,不會,我了解鴻子,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如果數值上沒有問題,那應該就是大意了。”
......
蘇遠又說對了,鴻子確實是大意了。
起銀鴻躺在冰涼的擂臺上,望著頭頂刺眼的陽光,心里想:媽的,真丟臉啊。
他從小就是聽著父親的故事長大的。
在那個野蠻生長的年代,起金鴻和兄弟們赤手空拳打天下,硬是在江衍闖出了一片天,逢年過節,總會有各路叔叔伯伯上門拜訪。
他們圍坐在客廳里,喝著酒,抽著煙,聊著那些他聽過無數遍的往事。
酒過三巡,總有人會把他抱到腿上,滿嘴酒氣地說:
“銀鴻啊,你爸當年在碼頭,一個人放倒十幾個!”
“小子,知道這條疤怎么來的不?替你爸擋的刀!”
“虎父無犬子,以后可得比你爸更厲害!”
......
如今想來,這些故事或許有夸張成分,但起銀鴻確確實實是在老爸的陰影下長大的。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長江后浪推前浪,但老話有時也不一定準,就像劉備的兒子是扶不起的阿斗,劉邦和呂后生下了優柔寡斷的劉盈......
起金鴻高大威猛,像棵挺拔的青松;起銀鴻的身高卻停留在了小學六年級,像棵發育不良的盆栽。
起金鴻年輕時是個浪子,所到之處鶯鶯燕燕環繞,風流倜儻;起銀鴻把零花錢都省下來給女同學買零食,她們卻總對他泛起母愛。
起金鴻為兄弟兩肋插刀,道上混的都敬他一聲“起哥”;起銀鴻一遇到事,第一反應就是去抱蘇遠和葉昊宇的大腿。
起金鴻在碼頭單挑十幾個混混時面不改色;起銀鴻在游戲里被人搶了野怪,只會無能狂怒砸鍵盤。
會不會抱錯了?起銀鴻有時會這樣想,也許很多人都這么想過,而起金鴻也總是那樣,在外人面前從不給他留半點情面,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他起金鴻的兒子有多不成器。
也許,老爸真正想要的是像蘇遠那樣的兒子。
心理上的反轉是從他成為天眷者那一刻開始的。年輕男孩就是這樣,談過一次失敗的戀愛就覺得自已看穿了紅塵,吃過兩次米其林就敢點評國宴,跟大人物吃過兩次飯就覺得自已也是號人物了,去過一趟維多利亞港花幾百塊坐船就妄稱此刻整個世界都在我腳下......
起銀鴻也是這樣想的,就連看父親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以前是畏懼里帶著點崇拜,現在是憐憫中摻著幾分優越。
“老登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他時常這么想,“整天守著那點產業,連厲鬼都沒見過,現在可是靈異時代,我是拯救世界的人,他那些小打小鬧的江湖故事早就過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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