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振東差點被氣笑了:“你讓我相信你,相信你這個爛賭鬼?”
“和你結婚這些年,婉君三番兩次的回娘家,借走的錢,哪一次不是被你輸的一干二凈?”
“你說你要出海打漁?”
“你說你能撈到東星斑?”
“潘杰,醒醒吧,我在東港村這么多年,論村里的打漁技術,我說第二,沒人敢排第一,村里最好的漁船,就是我在開!”
“我都不敢說自己能保準打到東星斑!”
“人出了海,不管多大的船,那都是一葉扁舟,能撈上來什么,那得是龍王爺說了算,你張嘴閉嘴就是東星斑!”
“就算你撈的上來東星斑,你一天賺二百個工分,一千八百塊錢,你得不眠不休的干上一個月!”
“這海里,有多少東星斑,夠你這么撈?”
潘杰沉默了一下,他環顧四周,才壓低聲音,看向蕭振東。
“大哥,你把你的船借給我,我今晚出海,再撈一網東星斑!”
“我已經找好了賣家!”
“就這一次,我絕對能還上一千八百塊錢的賭債!”
蕭振東猛地站起身,他直勾勾的盯著潘杰,緊接著,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雙眼通紅。
“你根本不是想出海撈東星斑!”
“婉君早就跟我說過了!”
“你是想開我的船,偷渡到香江去!”
“婉君喝了藥,現在成了你的拖累是不是?”
“你想一個人跑,跑到香江去躲債?”
潘杰看著蕭振東,一肚子的委屈,可漸漸地,銳利的目光,變得有些頹廢。
一九七八年,壞事做盡的他,值得蕭振東如此懷疑。
這些日子里,他不止一次的跟妻子蕭婉君提起過,要去香江躲債的事情,也難怪蕭振東不相信他。
兩人的爭吵,讓病床上的蕭婉君,驚醒過來。
她看見病床前的兩人,渾然一愣,猛地坐直了身子。
“燕燕呢?”
潘杰一愣,剛剛送蕭婉君來鎮衛生院,應該是把女兒潘燕燕落在家里了。
“婉君,燕燕在家呢。”
“你安心在這養病,我一會回家去,把燕燕接過來。”
“我昨天晚上出海,撈了幾十條東星斑,我留了一條最大的,我回家蒸了,一會就給你送過來。”
潘杰握住了蕭婉君的手,還沒捂熱乎,就見蕭婉君,將手從他手中抽離。
“你回家吧,有燕燕陪著我就夠了。”
“大哥,你也回去吧,別耽誤了你上工。”
一口農藥下肚,蕭婉君心中真正不舍的,只有女兒燕燕,既然死不了,她就要帶著女兒好好活。
蕭振東的手有些顫抖,他眼中滿是淚水,看著蕭婉君,卻說不出話來。
他這個當大哥的不爭氣,賺不到錢,親眼看著妹妹在火坑里,卻無能為力。
“婉君,等出院了,就跟潘杰離婚!”
“回家,回娘家,哥養你……”
蕭振東話沒說完,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潘杰抬起頭一看,病房門外,住在他家隔壁的陳明輝,正拎著幾個老式鋁飯盒,樂呵呵的走了進來。
“杰哥,婉君姐怎么樣了?”
“你剛剛走的著急,家里那條東星斑,眼看要咽氣了,我讓我娘煲了湯,特意騎自行車送來的。”
“趕緊讓婉君姐趁熱吃了。”
潘杰站起身,連忙接過他手里的飯盒。
“真不好意思,這么大老遠,還讓你跑一趟。”
陳明輝撓了撓頭,笑了笑:“咱們都是鄰居,一個村住著,我娘說了,讓杰哥你別這么見外。”
“對了,燕燕呢?”
“剛剛你們往鎮上趕,曲隊長路過,聽說婉君姐出事,也往鎮上來了,燕燕一個勁找媽媽,就讓他坐了曲隊長的車。”
“怎么我煲好湯來了,沒看見燕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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