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凱恩斯終于開口,聲音像冰塊碰撞般冷硬,沒有一絲溫度。這是他潛入花國后說的第一句話,聲波帶著淡淡的水汽,讓周圍的空氣都降溫了幾分,旁邊老樟樹上的葉子竟微微顫抖了一下。
趙坤連忙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諂媚:“對對對,就是他!凱恩斯大人,您可別看他年輕,本事大著呢。花國好幾座重要的堤壩,都是他參與設計加固的,他對那些堤壩的結構、水文情況,比自己的手掌還熟悉。”
凱恩斯沒有再說話,只是緩緩抬起右手。他的手指修長蒼白,指甲呈淡藍色,指尖凝聚起一滴深藍色的水珠。那水珠約莫黃豆大小,表面光滑透亮,里面卻倒映著波濤洶涌的海面,巨浪滔天,電閃雷鳴,隱約能看到波塞冬手持三叉戟,在海浪中咆哮的虛影。這滴水珠里蘊含著精純的冥河之力,是波塞冬特意賜予凱恩斯的,既能喚醒林墨體內的冥水氣息,也能悄悄侵蝕他的意志,讓他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
凱恩斯的指尖微微用力,水珠化作一道極細的水線,像一根透明的銀絲,悄無聲息地鉆進了老樓的窗戶。那水線穿過玻璃時,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玻璃從未存在過,徑直落在林墨的電腦鍵盤上。
此時的林墨,正為一組異常的水文數據發愁。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曲線交織在一起,是他昨天剛從黃河下游監測站調取的數據。按照正常情況,這個季節的黃河水位應該趨于平穩,可數據顯示,最近一周,水位竟在悄悄上漲,而且水流的流速也變得異常湍急,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推動。
林墨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試圖分析出異常的原因。他從事水文工作多年,深知江河的脾氣,一點小小的異常都可能引發巨大的災難。花國的安寧來之不易,他絕不能讓任何意外破壞這份平靜。
突然,他覺得指尖一涼,像是沾到了什么冰涼的東西。那涼意順著指尖蔓延開來,瞬間傳遍了整個手掌,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地抬手擦了擦鍵盤,卻沒發現任何異常,鍵盤依舊干凈整潔,沒有水漬,也沒有灰塵。
“難道是空調溫度太低了?”林墨喃喃自語,伸手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兩度。可那股涼意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像是有無數細小的冰針,順著他的指尖鉆進了血管里,讓他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緊接著,一陣眩暈感猛地襲來,林墨覺得眼前的電腦屏幕開始旋轉,密密麻麻的水文數據漸漸扭曲、模糊,變成了翻滾的浪濤。耳邊仿佛響起了海浪拍岸的轟鳴聲,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正在他的腦海里肆虐。
“江河為路,冥水為引……”
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響起,像是從深海底部傳來,帶著濃濃的腐朽氣息。那聲音反復回蕩著,充滿了誘惑與蠱惑,“破開束縛,便可掌控一切……”
“誰?誰在說話?”林墨猛地抬頭,環顧四周。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窗戶關得嚴嚴實實,門也鎖著,根本沒有人影。他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詭異的幻覺,心想可能是最近加班太累,精神有些恍惚了。
他重新將注意力投向屏幕,可那股眩暈感越來越強烈,腦海里的海浪聲也越來越響,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海水正在淹沒他的腳踝、膝蓋、胸膛,讓他呼吸困難。他的指尖開始不受控制地滲出細小的水珠,那些水珠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他的皮膚里直接滲出來的,帶著刺骨的寒意。
水珠順著鍵盤往下滴落,在桌面上匯成一小片水漬。林墨眼睜睜地看著那片水漬越來越大,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想抬手擦干,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動彈不得。
水漬里,漸漸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高大魁梧,身披鱗甲,手持三叉戟,面容猙獰,眼神里充滿了暴戾與貪婪,正是波塞冬的虛影。虛影在水漬里緩緩轉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仿佛在欣賞獵物落入陷阱的模樣。
林墨的心跳越來越快,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鉆進他的身體,侵蝕他的意志,讓他變得越來越煩躁,越來越渴望破壞。他想起了小時候在河邊的場景,想起了自己隨手就能改變水流方向的能力,想起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感。
“不……不行……”林墨咬緊牙關,試圖抵抗這種詭異的力量。他知道,這種感覺是危險的,一旦屈服,后果不堪設想。花國的河堤還需要他守護,那些平靜生活的百姓還需要他保護,他不能被這股邪惡的力量控制。
可他的抵抗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那股冥河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住他的魂魄,不斷喚醒他體內的冥水氣息。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瞳孔深處隱隱泛起一絲幽藍,原本清澈的眼眸里,漸漸染上了一層暴戾與貪婪。
巷口的老樟樹下,趙坤踮著腳尖,透過老樓的窗戶,看到了林墨臉上的變化,頓時心花怒放。他壓低聲音,湊近凱恩斯,興奮地說道:“大人,成了!您看,這林墨果然是天生的容器,已經開始感應冥水之力了!等他徹底被您掌控,花國的河堤就……”
凱恩斯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冰冷而殘忍,嘴角咧開的弧度遠超人類的極限,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泛著淡淡的寒光。他的豎瞳里幽光閃爍,滿意地看著窗戶里的林墨:“急什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