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避著他灼熱的目光,硬著頭皮道:“我……我覺得顧時序很快就該跟我談離婚了,我們……我們……”
我吞了口口水,語無倫次地拒絕著,可他打斷了我的解釋:“我明白。一切,等你離婚后再說。”
他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情緒,但眼神卻依舊深邃灼熱。
想到今天蘇念恩的出現,我若有所思地說:“顧時序那邊……可能這幾天就會來找我談離婚的事了。你……能再幫我擬一個離婚協議嗎?”
沈宴州眉峰微挑,道:“你準備跟他協議離婚?”
我一愣,點點頭,“怎么了?”
他忽然傾身向前,語氣帶著幾分詰問:“協議離婚要三十天冷靜期,你還想跟顧時序以夫妻名義多耗三十天?”
我猛地怔了下,差點兒忘了這一茬。
沈宴州平靜而理智地幫我分著:“這三十天里,顧時序要是反悔,隨時能撤回申請。你賭得起嗎?”
我瞬間被戳中顧慮,顧時序心里雖然裝著蘇念恩,可他向來行事多變,誰知道這三十天里會不會出什么岔子。
“那……那該怎么辦?”我問。
“走訴訟離婚。”沈宴州語氣篤定:“只要證據充分,流程比協議離婚快,也能避免他中途變卦。”
我茅塞頓開,點了點頭,道:“他現在估計恨不得趕緊給蘇念恩一個名分,只要能離婚,訴訟還是協議,他根本不會在乎。”
話音剛落,門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沈宴州起身去開門,我還站在原地,琢磨著關于訴訟離婚的事兒。
門口傳來跑腿的聲音:“您好,這是宋今若小姐委托轉交給葉小姐的包裹。”
我心里滿是疑惑,宋今若這時候會給我寄什么?
沈宴州回頭看了我一眼,將包裹遞了過來。
我接過袋子,沒有多想,當著他的面拆開。
當我看清袋子里的東西時,我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一板包裝完好的“小雨傘”赫然躺在里面。
沈宴州的目光也落在了上面,空氣瞬間凝固。
我臉頰燙得要命,慌忙擺手解釋:“不……不是我的!肯定是宋今若買給自己的,快遞員送錯了!”
說著我就抓起袋子要往垃圾桶扔,手腕卻被沈宴州輕輕攥住。
他從我手里拿過那板東西,語氣低啞,意味深長:“反正以后總能用得到,收著吧。”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耳根子燒得發麻,心里把宋今若翻來覆去罵了無數遍。
沈宴州卻像是沒事人一樣,轉身走到客廳茶幾旁,拉開抽屜把東西放了進去。
我坐立難安,趕緊伸手去夠遙控器,按下開機鍵打破尷尬:“那……那我們看個電影吧?你喜歡看什么類型的?喜劇還是劇情片?”
沈宴州走回沙發坐下,側頭看我:“你喜歡看什么,我就喜歡看什么。”
電視屏幕亮起,光影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我余光落在那放著“小雨傘”的茶幾抽屜上,心跳仍是亂七八糟。
其實,我壓根沒心情看電影,所以隨便找了個文藝片,只想打破尷尬,也讓自己轉移一下注意力。
可看著看著,我還是看了進去。
大屏幕上,男主望著女主決絕的背影,喉結滾動,終究沒喊出名字。女主拐過街角便蹲下身,捂住嘴無聲落淚。明明兩個相愛的人,卻被驕傲和自尊推到了再也回不去的路口。
我記得當初我以為自己失去孩子后,終日抑郁,夜里睡不著覺,就會在臥室的小客廳里看這些傷感的電影。
顧時序半夜起來時,格外不耐煩地說了句:“矯情!少看點這種亂七八糟,無病呻吟的東西。”
當時我只是沉浸在失去孩子的難過里,哪怕他絲毫沒有安慰我,甚至那樣說我,我都沒有察覺到他根本就不愛我。
“沈宴州?”我聲音放得很輕,帶著點試探,“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電影很矯情?或者你告訴我,你喜歡看什么電影,我們看個你喜歡的吧!”
他聞轉過頭,漆黑的眼眸直直望進我眼里,沒有絲毫敷衍。
沉默了兩秒,他忽然伸出手,指腹帶著微涼的溫度,輕輕拂過我臉頰旁垂落的一縷碎發,將它別到我耳后。
他語氣里裹著幾分認真,道:“以前確實很少看這類片子。但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試著去理解。能讓你共情的故事,一定有它的意義。”
我這才明白,愛你的人不會讓你妥協。
他的手臂還搭在沙發邊緣,我輕輕往后靠,恰好就靠進了他懷里,甚至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聲。
……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客廳落下一片柔和的光。
我是被頸間一縷發絲的輕癢弄醒的。
睜開眼時,視線正對著沈宴州流暢的下頜線,清晨的柔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輪廓,連下巴上淡淡的青色胡茬都顯得格外溫柔。
他正垂眸看著我,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慵懶:“醒了?”
我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昨晚竟然躺在他腿上睡了一夜。
我慌忙撐著沙發扶手起身,動作太急差點撞到他的下巴,“我……我昨天什么時候睡著的?”
沈宴州嗓音曖昧低啞:“電影到后半段的時候,你就睡著了。直接靠過來了。可惜了,后面男女主造人的名場面,你沒看著。他倆最后又復合了。”
我耳根子瞬間紅透,趕緊別開臉,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伸手攏了攏凌亂的頭發,心臟卻在胸腔里狂跳。
沈宴州微微前傾著身子,手不輕不重地揉著自己的腿,顯然是麻得不輕。
我尷尬地說:“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就沒忍心叫你。”
他撐著發麻的腿站起來,我趕緊道:“要不你去客房再睡會兒?我去做早餐。”
“不必了,不礙事。”
他一邊往浴室走去準備洗漱,一邊道:“我一會兒要出趟差,馬上就走。”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
“是不是因為我的事,讓你把工作都往后推了?”我有些歉疚。
沈宴州臨走前,道:“別想太多,這次出差……是好事。或許,能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
我好奇起來,道:“什么驚喜?”
沈宴州一邊換鞋一邊道:“要是現在就告訴你了,還叫驚喜嗎?”
我有些幽怨地看著他,既然不想說,干嘛先透露給我聽?搞得心里癢癢的。
沈宴州道:“如果顧時序找你,不要吝嗇提條件。其他的事,我會解決。”
我重重點頭,有些不舍地跟他道別:“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