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曉琴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幾分惋惜:“你這么冰雪聰明的孩子,要不是跟過顧時序,我倒真挺中意你做亦寒媳婦兒的。可惜,世事弄人。”
“跟過顧時序”這幾個字像針一樣扎進蘇念恩心里,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一寸寸攥緊,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沒有人相信,她和顧時序從未發生過那種關系,從始至終,她蘇念恩都是清清白白的。
哪怕當年愛得那樣深,她也從未放棄過底線。
可這些話,她終究沒說出口。
如今再辯解,早已不重要了。
因為,為了顧時序,她失去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她不會不自量力地去攀附顧亦寒。
況且,閱女無數的顧亦寒也不會看上一個大他三歲,又殘缺的女人。
……
與此同時,我坐在家里,滿腦子都是蘇念恩。
如顧時序那般偏執的人,此刻肯定已經動用所有力量在找她了。
這時,珊珊走到我旁邊,怯生生地看著我。
我收起臉上的愁容,打起精神問她:“怎么了,珊珊?這么不開心,跟朵朵吵架了嗎?”
“沒有。”
珊珊搖了搖頭,欲又止,道:“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說,你和朵朵爸爸要結婚了。朵朵說到時候我也可以跟她一起回家,可我……”
她沒有說下去。
我知道,她受夠了寄人籬下的痛楚。
雖然她也一直被霍明琛寄養在我這兒,但她應該已經把我當做了媽媽,所以并沒有很強烈的寄人籬下的尷尬。
但如果我真的跟顧時序回到了顧家,珊珊便會覺得自己的處境不一樣了。
我心疼地望著她,柔聲道:“珊珊,你相信阿姨嗎?”
珊珊頓了頓,重重點點頭。
我一字一句道:“那阿姨告訴你一個秘密,阿姨不會跟顧叔叔回顧家,也不會跟他在一起。”
“可是……結婚了不就是要在一起嗎?”
珊珊臉上全都是疑惑,歪著小腦袋看著我。
我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發,道:“你還小,很多事情呢,不是表面看到或者聽到的那樣。如果你相信阿姨,那就幫阿姨保守這個秘密。阿姨永遠都不會丟下珊珊的,知道嗎?”
珊珊抿了抿唇,靠進我懷里,道:“阿姨,我一直都很羨慕有親生媽媽的孩子。可是現在,我不羨慕她們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親生媽媽不要我了,但是你就是我想象中親生媽媽應該有的樣子。”
我心中涌過一陣暖流。
同時也告訴自己,要盡快跟顧時序結束,免得連珊珊都跟著我提心吊膽的。
哄孩子們洗漱之后,我回到自己房間。
實在是太想知道顧時序究竟有沒有找到蘇念恩了?
我想,現在只有蘇念恩的出現,才能讓他徹底放下對我的偏執吧?
就這樣,我撥通了顧時序的電話。
忙音響了許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接時,那頭終于接通了。
我還未開口,耳中就傳來他低沉沙啞的聲音:“你說得對,念恩她可能真的沒死。”
我強壓下心底翻涌的激動,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波:“那恭喜你,終于把她等回來了。那我們結婚的事……”
“葉昭昭!”
我話還沒說完,顧時序打斷了我。
他聲音驟然變冷,沉聲道:“除非真的找到念恩,她真的回到我身邊。否則,這個婚,你逃不掉!就算她回來了,也抵消不了你和沈宴州沆瀣一氣、背叛我的事實!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深吸一口氣,把到了嘴邊的咒罵咽回去,耐著性子繼續周旋:“我們的婚禮就在三天后了,你確定三天內能找到蘇念恩嗎?要不,你再推遲一段時間。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也給蘇念恩一個機會。”
我刻意放軟語氣,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顧時序一聲冰冷的嗤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我看,是你想跟沈宴州終成眷屬吧!”
我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隨著這通電話,全都破滅了。
……
不知不覺,又過了兩天。
明天就是婚禮了。
可顧時序那邊沒有任何動靜,沈宴州也杳無音信。
焦慮像藤蔓纏緊我的心臟,我愈發忐忑不安起來。
難道,沈宴州要等到婚禮當天才動手?
若是他始終按兵不動,我就得穿著婚紗,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和顧時序完成這場虛偽的復合儀式。
一想到要和這個男人并肩站在紅毯上,接受眾人的祝福,我胃里就一陣翻江倒海的膈應。
而今天,顧時序讓我帶著朵朵為明天的婚禮彩排。
這男人竟然還想讓朵朵當花童。
我自己去了酒店,顧時序沒見到朵朵,有些不滿。
眉眼間沒有半分即將成婚的喜悅,反倒帶著慣有的陰鷙。
看這架勢,我就知道,蘇念恩肯定是沒找到了。
否則,這男人也不會這幅死了媽的表情。
他蹙眉看著我道:“怎么沒帶女兒來?”
我面無表情地回答:“怕給她造成童年陰影。”
顧時序被我一句話噎到了,他走近我,壓低聲音道:“葉昭昭,你是不是還盼著沈宴州能過來帶你走?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不會為了你,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的。你永遠都不可能跟他雙宿雙飛。”
我指尖漫不經心地撥了下禮服的一粒浮塵,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卻沒有半分溫度:“彼此彼此。”
顧時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心心念念的蘇念恩,不也沒出現嗎?你不是也沒法跟你最愛的女人雙宿雙飛?我還挺好奇,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讓她明明活著,卻寧愿躲起來,也不肯來找你。顧時序,原來你對哪個女人都一樣差勁,不止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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