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葉昭昭和沈宴州早就狼狽為奸,開始給他設圈套坑他了!
否則,他實在想不出,顧亦寒時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上位,硬生生將他從顧氏總裁的位置上拽了下來。
他顧時序從小到大順風順水,還從沒受過這樣的屈辱,這口氣怎么也咽不下去。
現在唯一能讓他心里舒服點的,就是看著沈宴州求而不得、痛苦難捱的樣子。
至于沈宴州口中的“機會”,不過是誘他妥協的圈套,他才不會傻到跳進去!
……
程冬青葬禮當天,顧時序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臉色因剛做完手術而透著蒼白。
為了不讓任何人看扁,他依舊撐著挺直的脊背,一手牽著我,一手抱著朵朵,腳步刻意放緩,穩穩地走進靈堂。
我指尖冰涼,每走一步都覺得不自在。
尤其在感受到周圍投來的目光時,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探究,還有幾分默認的“理所當然”,簡直如芒刺背。
若不是沈宴州那天的叮囑,讓我盡量順著顧時序,我絕不會跟顧時序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外婆的葬禮上。
盡管我不知道,沈宴州究竟在計劃著什么?
顧時序很享受這種“一家三口”的矚目,他頻頻停下腳步,跟前來悼念的人點頭致意,手臂有意無意地往我身側靠了靠,姿態親昵得令人作嘔。
許多賓客也是顧家的朋友,沖著顧家來的,所以,顧時序也以顧家的名譽劃分了一片區域招待來悼念的賓客。
“昭昭,你招待下李總夫人,我帶朵朵跟張總打個招呼。”
他語氣自然,仿佛我們從未分開,還是那個和睦的家庭。
我強忍著心底的不適,應付著前來悼念的人。
不遠處,沈宴州正站在沈家賓客區,正微微蹙著眉跟幾位長輩低聲交談。
偶爾他抬眼看向靈堂中央的遺像,眼底藏著一抹哀色。
我們之間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卻像隔著兩個世界。
他忙著處理沈家的事,我卻被顧時序困在這虛假的“一家人”里。
這時,一位穿著考究的老先生走錯了方向,徑直走到了顧時序這邊的賓客區。
沈宴州見狀,立刻邁步過來招待,想將這位老先生請過去。
朵朵見到他,立刻禮貌地喊道:“沈叔叔好!”
沈宴州臉色柔和幾分,正要開口回應,顧時序的聲音卻搶先響起。
他嚴肅地看著女兒,道:“朵朵,連輩分都分不清了嗎?沈先生是爸爸的舅舅,按道理,你該叫他舅爺爺。”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沈宴州。
他臉上的柔和僵住,嘴角的弧度一點點褪去。
而朵朵一臉茫然地歪著頭,疑惑地說:“沈叔叔明明沒這么老啊?為什么要叫爺爺?”
顧時序蹲下身,佯裝耐心地摸著女兒的頭,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我們中國人從古至今都講究輩分和倫理道德,除非是那豬狗不如的畜生,才會不顧倫理,不顧輩分,懂了嗎?”
我心一沉,生怕沈宴州會忍不住顧時序這樣的挑釁,如果在外婆的靈堂上鬧起來,該怎么辦?
可沈宴州比我想象的能沉住氣。
他像是沒聽見這話,臉上沒什么表情,只微微頷首對那位走錯地方的老先生說了句“這邊請”。
隨即,便徑直帶著人走向沈家賓客區。
顧時序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轉頭看向我時,他眼神里滿是挑釁:“你說呢,昭昭?咱們是不是要教育孩子,無論做什么,都要把道德和倫理放在第一位?”
“顧時序,你差不多行了。”
我聲音冷得像冰,低低地開口道:“再鬧下去,我就帶朵朵離開。”
顧時序冷笑了聲,捏了捏朵朵的手,道:“走,爸爸帶你去跟舅爺爺道歉。下次,可一定要喊對人啊。”
話音剛落,他就帶著朵朵,走向沈宴州那邊。
我心里一慌,連忙跟了上去。
只見他站在沈老夫人面前,當著所有沈家親友的面,把朵朵往身前推了推:“朵朵,叫人。”
朵朵噘著嘴,別別扭扭地小聲喊了句:“舅爺爺好。”
沈宴州正站在沈老夫人身邊,聞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像是沒聽見似的,轉身走向靈堂入口,去迎接剛到的賓客,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顧時序。
沈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白,狠狠瞪著顧時序,卻因為顧及場合,最終只重重地哼了一聲,沒說出話來。
顧時序似笑非笑地說:“沈老夫人,您要注意身體啊!年紀大了,少生氣,才能長壽。”
我忍無可忍,快步上前,手伸到他手臂內側,狠狠掐了一把,道:“你夠了!”
顧時序痛得“嘶”了一聲,臉色瞬間變了變。
顧時序對上我眼底的冷意,大概也意識到再鬧下去沒好處,終于收斂了氣焰。
他揉了揉手臂,轉身往顧家賓客區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地松了口氣,轉頭看向沈宴州的方向。
他正站在遺像前,背對著我。
似乎意識到了我的目光,他眼中深沉了幾分,高深莫測。
我心里一陣發緊,實在是不明白,他讓我最近順著顧時序,究竟有何意義?
難道,就任由顧時序繼續瘋下去嗎?
程冬青的葬禮結束后,賓客陸續散去,靈堂里的哀樂也漸漸停了。
我正幫著收拾祭品,沈老夫人忽然朝我招了招手,聲音溫和卻帶著幾分急切:“昭昭,你過來,奶奶有話跟你說。”
我快步走到她身邊,還沒等她開口,先低下了頭:“奶奶,今天顧時序說的那些渾話,我替他跟您道歉。”
老夫人卻輕輕搖了搖頭,拉過我的手拍了拍,語氣里滿是心疼:“孩子,該道歉的不是你。我是想問,你怎么又跟他混到一起了?”
她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不解,“這種時候,你完全可以不跟他一起出面的。你是我名義上的孫女兒,跟著我來給宴州媽媽上柱香,名正順。何必……哎,何必受這份委屈。”
我攥了攥老夫人的手,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解釋:“是沈律師讓我這么做的。他說最近讓我先順著顧時序,別跟他起沖突。”
我頓了頓,又補充道,“他應該有自己的考量,只是我暫時還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是宴州讓你這么做的?”
老夫人猛地抬眼,臉上滿是驚訝,隨即又露出一抹困惑,道:“這沒道理啊!顧時序那混賬馬上就要跟你結婚了,難不成……他還真要讓你當那家伙的新娘?”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他也沒跟我解釋清楚。”
老夫人道:“不行,我待會兒就得問問他!這小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連我都瞞著!”
可話剛說完,她眼神里滿是對孫子的信任,道:“不過話說回來,宴州既然這么跟你說,你就按照他說的做吧!他做事向來劍走偏鋒,從來不會打無準備之仗,你放心跟著他的安排走就好。”
聽著老夫人這番話,我心里的不安瞬間消散了大半。
所以,沈宴州究竟有什么辦法阻止這場鬧劇,幫我脫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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