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最前方,身著素白道袍的莊蝶夢微微蹙起秀眉,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袖間用銀線繡就的“莊周夢蝶”紋樣,絲線冰涼,觸感卻與夢中的蝶翅重合。
這些時日她閉關參悟莊圣傳承,幾乎日日陷入“蝶是我、我是蝶”的真假迷局,此刻望著天際那道白袍翻飛的身影,只覺詞宋的輪廓與夢中的白衣劍客漸漸重疊,連三清殿覆雪的飛檐都開始在視野中扭曲模糊。
她轉頭看向身側手持拂塵的青年,聲音輕得像怕驚散眼前的光影,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迷茫:“哥,你說……此刻是身在觀中,還是我又入了莊圣的蝴蝶夢?”
“詞宋,詞宋怎么就突然這么厲害了?”
道子陵的目光始終膠著在天際的金色投影上,聞才緩緩收回視線。
他望著自家妹妹眼底的霧蒙蒙,眸中滿是敬佩與溫和,抬手用拂塵木柄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語氣篤定如磐石:“蝶夢,這是真的。白夜圣人的傳音覆了天元大陸的每一寸山河,連極北冰原的白熊都能聽見,絕非夢境。”
他指尖拂過妹妹額前沾著的雪沫,聲音里藏著難掩的贊嘆,“三招破萬兵訣,以儒家才氣封圣人寶槍,這份實力,便是咱們道家年輕一輩,望塵莫及。”
二人話音未落,身著玄色云紋道袍的老道君緩步走出,須發皆白如披霜雪,手中拂塵輕揮,尾端的銀絲掃過門檻時,周遭的喧鬧竟如被按下靜音符般驟然平息。
他抬眸望向天際,渾濁的老眼中驟然亮起兩道精光,目光仿佛穿透層層云層,直直落在萬仞高空那道白袍身影上。
良久,他才對著虛空輕輕一嘆,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癡兒們只驚于他的劍槍之利,卻不知這是儒家文運要興的征兆。”
“師父,您的意思是……這詞宋是儒家的文運之兆?”
道子陵連忙上前一步,躬身時道袍下擺掃過地面殘雪,語氣里滿是鄭重。
“文運如昆侖雪水,堵得住一時,堵不住一世,奔涌不息才有生機。”
老道君抬手,拂塵指了指天際逐漸清晰的詞宋投影,語氣里帶著看透世事的通透與感慨,這股銳氣相,便是儒家文運如龍抬頭的明證啊。”
。。。
與玉清觀的激蕩不同,北境黑石山的墨家機關城,此刻正被一股詭異的死寂籠罩。這座嵌在山腹間、由千萬青銅齒輪與玄鐵構件咬合而成的巨城,平日里滿是“咔嗒咔嗒”的機關運轉聲,連風穿過城垛都帶著金屬共鳴。
可此刻,靜得能聽見遠處鍛造坊青銅齒輪卡殼的滯澀聲――所有墨家弟子都仰著頭,目光如鐵釘釘在城中央懸空的金色投影上,手中的機關圖紙“嘩啦”落地,鍛造錘砸在玄鐵砧上發出悶響,竟無一人低頭去撿。
“三招……就敗了半圣吳烈?”
墨一死死攥著仿生機關臂的操控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連機關臂的液壓管都被捏得發出“滋滋”輕響。
他剛突破文豪境時,周身縈繞的墨色光暈,此刻竟因極致的震驚而劇烈波動,幾欲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