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未來……尚有可為?”
“可為是可為,”
詞宋卻忽然斂了笑意,腳尖在地面青磚上輕輕畫著圈,鞋尖蹭起細碎的沙礫,語氣里帶著幾分悵然,“顏院長有沒有想過,回到過去,或許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顏正抬眼望他,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一雙明亮的眸子在火光下漾開細碎的光:“你想說什么?”
“我在時空裂隙里漂流時,曾見過無數破碎的時間片段。”
詞宋的聲音低沉下來,像被風沙磨過的銅鐘,帶著時空的滄桑,“有些人想逆轉戰局,不惜耗盡修為改變關鍵節點,可到頭來,歷史還是會拐回原來的軌道,只是換了種方式發生。”
“就像……就像水流撞上礁石,暫時分了岔,最終還是要匯入同一片海。”
他抬頭看向顏正,眼中帶著探究,瞳仁里映著跳動的火光:“你說,咱們是不是也一樣?無論在這過去做什么,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天關該失守的還是會失守,那些犧牲……也躲不過去?”
顏正沉默片刻,走到窗邊推開木窗,關外的風沙“呼”地灌進來,吹得火爐劇烈搖晃,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
他望著遠處被夜色吞沒的關隘輪廓,黑黢黢的箭塔像沉默的巨人,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河面:“我早就知曉此事。”
詞宋一愣,握著水寒劍的手微微收緊:“你知道?”
“圣人秘境的‘文心溯洄’陣,本就藏著時間的奧秘。”
顏正轉過身,眼底映著窗外的星光,像撒了把碎鉆,“我在陣中見過未來的無數種可能,每一種里,天關都沒能守住最初的防線。”
“可即便如此,不同的選擇,還是會讓犧牲的人、犧牲的方式,有細微的差別――就像同一片荒原,走的人不同,踩出的腳印也會不一樣。”
他指尖在石桌上輕輕敲擊,節奏沉穩如心跳,每一下都像敲在時間的脈搏上:“所以我沒有試圖阻止任何事情的發生。一切既然都是定數,那我能做的,是補償自己年輕時犯下的過錯。”
他頓了頓,望向營房外,那里隱約傳來巡邏兵的談笑聲:“就像我這弟弟顏文,前世我總嫌他跳脫,對他太過嚴苛,現在我只想,少些斥責,多些認可,讓他不再埋怨我這個哥哥。”
詞宋看著顏正眼底的柔光,像冰雪初融的溪澗,忽然明白了什么。
改變歷史或許難如登天,但在既定的軌道上,用不同的方式走過每一步,讓過程里的遺憾少一點,讓身邊的人多一分暖意,或許就是回到過去的意義。
詞宋抬眼看向顏正,目光里帶著探尋:“歷史大勢難改,那按照你記憶里的軌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顏正走到石桌旁,指尖蘸了點茶水,在桌面上畫出兩個關隘的輪廓,一個棱角分明,一個帶著蜿蜒的曲線:“在我原本的時空里,我們去的是第一臨時關隘。”
“那關隘靠著‘斷龍崖’,地勢險要卻靈氣稀薄,守將是個脾氣暴躁的老將,每日除了操練就是罵人。”
他指尖在第一個關隘輪廓上點了點,眼底泛起回憶的漣漪:“我們在那里待了一個月,偶爾與混沌異族的先鋒小隊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