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狐正看著宮夢弼,他只是抬頭遠眺著鏡塔寺,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動作,也不知道是怎么動的手。
侯老道直入鬼域,長滿了漆黑樹木的荒野中看到了破敗的浮屠寺――不是鏡塔寺,而是浮屠寺。
浮屠寺的匾額還沒有換下去,但寺內寺外無處不在的佛菩薩塑像卻都化作了面目猙獰的魔王,雙目微睜的,怒火翻涌。
他毫無阻攔的走入了浮屠寺,但回過頭去,浮屠寺的大門卻消失不見了。
僧眾聚集在浮屠寺,閉目念誦著經文,加持在不能行走的尚義法師身上,尚義法師捧著法鏡經,借著經書的佛光庇護著僧眾。
九鏡塔的上的金盤光華已經盡數散去,幽火舔舐著九鏡塔,可怕的憤怒和怨邪之氣在九鏡塔頂凝結成了魔羅大王的憤怒法相,只是雙目未曾睜開。
侯老道略微松了一口氣:“還來得及。”
他周身浮現星點般的光輝,將他護在其中,而后一飛沖天,飛向九鏡塔頂。
新覺花白的頭發在陰氣狂飆席卷的塔頂已經散亂,他回過頭來看向侯老道,道:“你來晚了。”
侯老道沒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在魔羅大王金身下盤坐的張承祖,他的氣息已經和身后的魔羅大王融在一起,但臉上卻還掛著極力掙扎的猙獰。
侯老道道:“還沒有晚。”說話間,他已經鼓動法力,身邊凝結成兩只兇虎,朝新覺撲了過去,而他自己,則飛向張承祖,要將他從魔羅大王的金身下帶走。
新覺并沒有阻攔侯老道,只是顯化金身,說道:“你帶不走他。”兩頭兇虎一左一右撲來,被新覺以金身伏魔的神通劈散。
侯老道手已經按在張承祖身上,但一瞬間,便從張承祖身上冒起黑色的火焰,他的護身真法一瞬間便被燒穿,手上一片焦黑。
侯老道不得不退,再不退,他的肉身都會焚毀在幽火之中,他逼視著新覺,問道:“這是什么?”
“是忿怒心炎。”新覺道:“魔羅大王兇威難墮,忿怒難息,尊貴佛法,示現明王身,故有此功德。”
“明王法身……”侯老道看著張承祖身后那越發兇惡可怖的金身,道:“你已經走了邪路。”
“哪有什么邪路,煩惱即菩提,何處不是正路。”新覺雙手合十,金身大放光明,卻生出白骨千手,染著奪取性命的死寂神通,“你既然帶不走他,就不要再打擾魔羅大王歸位了。”
那白骨千手朝虛空伸去,卻從侯老道身后出現,就要將他摟在懷中不能動彈。
侯老道大袖一卷,轉身推出雷霆,將白骨千手擊退,而后拉開了同新覺的距離,道:“四百多年的交情,何至于此。”
新覺道:“放心,我會為你引渡。”
侯老道大呼道:“張承祖!醒來!四百年苦功,豈能功敗垂成!”
張承祖睜開眼睛看向侯老道,新覺已經欺身上前,白骨千手神出鬼沒,向侯老道殺去。
“四百年苦功?是四百年磋磨。張承祖,你不必掙扎,好好回想,你本就記得!”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