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
那老翁眉梢跳了跳,露出一個笑來,道:“不認識,只是疑惑這里乃是余府,尊駕怎么會在這里,余府的公子小姐又去哪里了?”
“你不認識我?”宮夢弼臉上露出幾分訝異,當著他的面說瞎話人不是沒有,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多見的。
那老翁皮笑肉不笑:“確實不認識。”
“好吧。”
既然不能坦誠且簡單的解決問題,那宮夢弼也不介意使些更復雜的手段。
他目光直視著那老翁,緩聲問道:“你都不認識我,怎么就敢借著狐書起事,竊我真法、盜我傳承、濫傳俗塵,起惡因結孽緣,就不怕得惡果生孽報嗎?”
老翁道:“這幾位公子小姐與我有幾分緣分,才借此機會點化,并非有意竊法,實屬機緣巧合。”
“什么樣的緣分,又是什么樣的機緣巧合,不妨說來聽聽。”
宮夢弼說著話的時候,余府的庭院已經如同幻景扭曲起來,細細密密的火星子下雨一般從天穹的縫隙里落下來,艷麗多姿的火焰從余府庭院的磚石縫隙里開出花來。
整個余府像是被鎖在火牢之中的一個鐵籠子,火焰分明已經從縫隙里透了進來,但置身在鐵籠子里的老翁卻對仿佛一點也看不見這招搖的火焰。
“我跟這幾位公子小姐是數百年前的緣分,彼時因緣際會,有許多糾葛。數百年后,他們才又托生此間。恰逢那張家小子得了狐書,我才借此機會引他們入道,好了結那一段緣分。”
“嗯?”宮夢弼略有些意外,因為這一句,竟然讓他分不出來真假,出于對因緣的高度敏感,反而觸動了他某種感應。
宮夢弼狐疑道:“你以狐書引人入道,揠苗助長,不是要度人成道,而是要毀人修行。如此說來,數百年前你們是有深仇大恨,乃至他們轉世投胎,你也不肯放過。”
那老翁呵呵一聲,眼里沒有半點笑意,只牽動了臉上的皺紋,顯得他強硬冰冷的臉上露出幾分陰鷙詭譎。
“這便與尊駕無關了,倒是敢問尊駕,這幾位公子小姐被你藏在哪里了?”
宮夢弼笑了一聲,道:“他們不是在拜月服氣嗎?”
“什么?”那老翁心中一跳,環顧四周,整個庭院都好似海市蜃樓,那天上的月亮,更是已經變成了一只目光隱含譏笑的靈狐。
“什么時候中的招?”那老翁立刻鼓動法力,引出一股強風掃蕩整個庭院。
勁風掃蕩,那假山花苑、樓閣墻垣,盡數流沙一般飛散而去,天上的靈狐化作涌動的火焰,鋪滿了天穹,而他們周圍,更是早已被火焰包裹。
一只又一只的狐貍從火焰里鉆出來,或是伏在宮夢弼的腳面上,或是人立而起在他面前起舞,或是化作風姿綽約的狐貍美人撐傘而行,或是化作高大威猛的狐貍猛士拔劍伏魔,或是化作佝僂的狐貍老翁含飴弄孫,或是化作童子童女奔走跳躍。
那千般樣貌都是狐相,隨生隨滅、隨顯隨化,宮夢弼的身形在火焰中便完全看不真切了。
“好火!”那老翁身如火燒,火焰自身內而起,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劇痛起來,火焰從他的毛孔里噴涌出來,化作數不清的狐毛,他自己似乎也要變成一只火焰生成的狐貍。
“這是什么神通?”那老翁大叫一聲:“尊駕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