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遠便挖了門前土,默念神咒,引動窗外的月光落在銅鏡上,以水為媒,以月為引,將銅鏡打磨光亮,又在銅鏡邊緣刻上十二月神的名號。
老學究看得新奇,孫文遠解釋道:“太陰帝君掌陰宮死籍,以鏡為月,可以照鬼。此十二者為月神名號,能得月神庇佑。”
孫文遠又在房里左看右看,最后看上了老學究的鎮紙,道:“先生,再借鎮紙一用。”
老學究允了,看他在鎮紙上雕刻,又問:“這又是做什么?”
“在刻泰山咒。”
“明月制鬼神,泰山鎮鬼神。此二位為祭,那老鬼死到臨頭了。”
老學究看他眼睛又在房里轉,失笑道:“你看上什么自己拿吧。”
孫文遠笑起來,道:“先生早些就寢,我借燈火一用。”
“這又是做什么?”
“借火起祭,助我除魔。”
老學究被他哄著爬上床,見看他把油燈舉著,往外頭走去。
老學究又撐起半邊身子,道:“你得把東西給我送回來,我明天晚上還要看書,沒有燈我看不見。”
“你得給我送回來。”
孫文遠托著燈,向老學究躬身一拜,便轉身出了門去。
老學究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
門是關著,卻關不住他的心。
老學究這一輩子,見過離奇怪異的事情多了,也就這狐貍與他相伴,算是一個忘年交了。
苦熬了一夜,老學究自己也沒聽到自己在不停的嘆氣。
直到實在熬不下去,老學究從床上爬了起來,把門打開,在門邊坐著。
從黑咕隆咚的夜坐到光亮漸漸來了,坐到他自己手腳微微發抖。
終于在天明之前,一個人影一瘸一拐的從遠處走來。
老學究扶著門框站起來,看著這個人影打開籬笆門,走到他邊上,灰頭土臉,身上帶血,在他面前翻開手心,露出一盞燈來。
孫文遠躬身道:“先生,完璧歸趙。”
老學究沒有管那破燈,把他扶起來,問道:“怎么樣?”
“說來話長了,我提前設陣,把那老鬼引出來,挨了他幾下。不過入陣之后,就是我將他制住,銅鏡照魂,鎮紙壓鬼,燒了他一身道行,打進泰山受罰去了。”
孫文遠臉上露出幾分驕傲。
老學究說:“我是問你。”
孫文遠身上幾個血窟窿還在往外冒血,他臉色白得嚇人,眼睛倒是亮得很。
“性命無憂,只是要多睡幾天。”
“那就好。”
老學究喃喃自語:“那就好。”
沒有理會掉在地上的鏡子、鎮紙和油燈,他把門前縮成一團的狐貍抱進房里放好,這才收拾門前散落的東西。
打來清水給狐貍擦洗傷口,仔細包扎,累得老學究頭昏眼花。
他自嘲道:“差點因為你把我老人家累死了。”
老學究又爬上床,不一會兒,就傳來了細微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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