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夢弼抬了抬眉頭,俯視著鐵琛,看得他冷汗涔涔,卻忽然笑了起來,道:“行了,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不逗你了,你師父確實犯了事,只是不算大事,如今被罰在泰山修繕御道,修好了就能出來了。”
“我與他雖不是同道中人,但我倒是挺欣賞你師父。知道我要來太湖,你師父怕你懈怠了修行,要我督促督促你。”
“我會在太湖待到龍女回來,你有什么修行上的困惑都可以來問我。”
這樣大的轉折,叫鐵琛心里忽上忽下,幾乎感到心力交瘁了,他勉強謝過了宮夢弼,便逃也似地離開了神宮。
從此以后,宮夢弼成了他心里頭一號危險的人物,比師父的打龍鞭還要危險。
三千歲害怕被黑龍拆了一把老骨頭躲起來了,太湖水府又有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坐鎮,鐵琛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焦躁得徹夜難眠。
越是徹夜難眠,就越是想起這些年的煎熬和屈辱,就越是想起在神景宮短暫的快樂,就越是想起自己同父異母但至今沒有相認的兄長。
煎熬了一宿,鐵琛終于破罐子破摔,頂著疲憊雙眼真的跑去請教宮夢弼了。
越是危險,就要越要靠近他、觀察他,擺脫對他的恐懼。這一點,鐵琛其實已經做了很多年了,上一個對象是太湖老龍,現在的對象是宮夢弼。
宮夢弼對他更加滿意,因此并不吝惜指點。他對龍的了解,還要超過許多龍本身,又精通操風弄雨的神通,又有太湖神尊在手,明了神道運轉的玄妙。
因此每每都能說中要害,令鐵琛受用無窮。
鐵琛沒有看透他,但印證之下,確實無一不妙,只能將信將疑,把他當做金庭大仙的朋友,相信他所說的,是受金庭大仙所托,來指點他修行的。
鐵琛帶著疑問來找宮夢弼,帶著更深的疑問離開。
看著金庭大仙的便宜徒弟修行走入正途,宮夢弼撫慰了自己的良心,便靈神出竅,往姑蘇去了。
姑蘇上空云光霞氣盤桓,頗有幾分瑞氣繚繞的意思。只是那瑞氣之中,卻只有一條虛弱的病龍。
宮夢弼遠遠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落入閶門之外,到了福濟觀前。
扣響了福濟觀的大門,出來開門的,是探頭探腦、小心觀望的年輕道士懷義。
懷義從門縫里露出半張臉來,道:“善信,這幾日不見外客,還請回吧。”
宮夢弼笑了一聲,道:“你去跟劉法師說一聲,就說鎮山上的故人來了。”
懷義臉色一變,道:“我師父已經仙去了,你休要胡亂語!”說著就要把門關上,將宮夢弼拒之門外。
宮夢弼也不惱,只是道:“懷義,你同你師父說一聲,再來給我開門。”
懷義憂心忡忡地跑回觀內,劉法師正在院子里曬太陽,見他急急忙忙過來,三兩語,還是把宮夢弼的話帶到了。
劉法師笑道:“是故人,去把人請進來吧。”
明天不更,要帶我爸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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