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并不清楚這伙人在搞什么,更不清楚這伙人干嘛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它。
困惑歸困惑,但他們這仿佛瞻仰神明的目光,倒是讓它非常受用。
“哞哞哞~~”
蘿卜打了個幾個響鼻,愜意地瞇起雙目,換了個更加舒適、更加悠哉的姿勢,兩只前蹄塞進身體下面,像貓咪一樣“農民揣”,纖長的尾巴一甩一甩的,默默享受村民們的“注目禮”。
……
……
室孔卡拉,村長的家――
青登與村長相對而坐。
緒方坐在一旁,充當二人的翻譯。
“橘先生,請容許我向您表達最誠摯的謝意。”
村長說著微微俯身,模仿和人的禮儀向青登致謝。
青登微微一笑,淡淡道:
“一點小事,無足掛齒。”
“想不到我們這小小的村落,竟能迎來大名鼎鼎的橘青登。”
“你知道我?”
“了解得不多,我只知道和人中出了個名叫‘橘青登’的少年英雄。”
“你謬贊了,少年英雄談不上,我今年已是二十有三,早就不是‘少年’的年紀了。”
室孔卡拉的村長名叫“哈烏奇”,意思是“鷹”,代表力量與自由。
當真是人如其名,在初次晤面時,對方那鷹一般的銳利眼神便給青登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哈烏奇的姿容呈現出“老年人”與“少年郎”相互疊加的奇特樣貌。
他的頭發與胡須是全白的,沒有半分雜色,臉上堆滿層層疊疊的皺紋,乍一看去,乃妥妥的老年人,可他的眼神卻散發出與少年郎無異的明亮光芒。
所謂的“精神矍鑠”,大概便是形容像他這樣的老人吧。
緒方沒有說錯,只要幫忙解決掉烏恩卡姆依,就能收到阿伊努人的稱贊。
在鄭重地向青登致謝后,哈烏奇側過頭,看向緒方,目含笑意:
“阿孔魯,我們應該有10年不見了吧?你似乎沒有變老啊。”
緒方笑了笑,淡淡道:
“到了我這個年紀,就不容易顯老了。”
“阿町呢?她還好嗎?她怎么沒來?”
“她很好,因為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我沒有帶她來。”
“哦?要事?”
緒方稍稍板起面孔,換上肅穆的語氣。
“村長,五棱郭的陷落,想必你已有所耳聞了吧?”
哈烏奇一愣。
接下來的3秒鐘,老人的面部神情發生復雜的、快速的變化。
訝異、懊惱、無奈……種種情緒快速地在他頰間閃過。
3秒鐘后,他沉聲道:
“嗯,十幾天前就知道了。唉……那個犀力卡真是瘋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一邊低吼,一邊高高舉起右臂,似乎是要拍打腿邊的草鋪以發泄怒氣。
不過,顧慮到有青登這位貴客在場,他遲疑片刻后,緩緩將剛舉起來的右臂又放了回去。
青登快聲道:
“村長,實不相瞞,在下之所以拜訪貴村,便是為犀力卡而來。”
他簡意賅地講明來意,希望老人能夠提供有價值的情報。
村長聽罷,稍作思忖。
“……老實說,我跟犀力卡的關系并不好,我和他只見過幾次面。”
“每回見面,他都勸我帶領全村子民加入他那狗屁‘大和征伐’,煩不勝煩。”
“我很不喜歡他,除非他主動找他,否則我從不聯系他,也不關注他。”
“所以我不知道他的那些武器都是從哪兒來的,也沒見過形跡可疑的西洋人。”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犀力卡近日來的動向。”
“在攻陷五棱郭后,犀力卡大肆宣揚其武功。”
“什么‘和人不足為懼’、什么‘再加一把勁兒,就能攻陷本州大島’。”
“雖然他的這些說辭全都是胡說八道,但五棱郭的陷落是鐵打的事實。”
“因此,在目睹犀力卡的戰績后,有不少年輕人被他蠱惑,真的以為和人不堪一擊,勝利在望。”
“犀力卡廣邀全體部落,但凡是有志于‘大和征伐’的人,他都熱烈歡迎。”
“若欲成為他的‘阿伊努聯軍’的一員,就在腦袋上系上紅巾,他會歡迎每一個頭上有紅巾的阿伊努人。”
“據我所知,目前已有不少村落的年輕人因受到犀力卡的蠱惑,而決意南下參加戰爭。”
“方才襲擊我們村落的那伙人,便是其中之一。”
村長剛說完,緒方便插話進來:
“村長,方才襲擊村子的那群雜碎,是圖納農的人嗎?”
村長點了點頭。
緒方偏過腦袋,向青登解釋道:
“圖納農是位于室孔卡拉以東五里的村子,兩個村子是鄰居。”
“為了爭奪獵場,兩個村子的關系素來不和。”
村長似乎聽得懂簡單的日語,他大概聽出緒方在向青登介紹兩個村子的恩怨,故補充道:
“阿孔魯,在你離開村子的這幾年,我們與圖納農的關系不斷惡化。”
“我本以為兩村的關系再怎么糟糕,頂多也就打打嘴仗,總有談判的余地,不至于上升至大動干戈的地步。”
“沒成想,他們竟然會趁著我們的年輕人們都外出狩獵烏恩卡姆依時,大舉襲擊我們……”
說到這兒,村長用力地拍了下大腿,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圖納農的大多數青壯都接受了犀力卡的呼召,想要南下參戰。”
“我猜呀,他們可能早就看我們室孔卡拉不爽了。”
“只是苦于沒有開戰借口,以及我們室孔卡拉的壯丁數量略多于他們,才遲遲不敢動手。”
“眼下,他們有了‘室孔卡拉的村民們不愿參與戰爭,所以他們全都是叛徒’這一絕佳的借口,又恰巧碰上我們村子的青壯們都去獵殺烏恩卡姆依的這一契機,于是動了邪心,發兵偷襲我們。”
“唉,阿孔魯,橘先生,真是多虧你們及時趕到啊,若沒有你們,我們全村老小都要去往另一個世界了,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謝你們才好。”
說罷,村長再度俯身,又向青登、緒方行了一禮。
殺敗“紅巾人”……即圖納農的青壯們后,室孔卡拉的村民們統計傷亡,只死了4個人。
面對數量、質量皆全面占優的敵眾,只付出這么小的犧牲就贏得勝利,這無疑是不幸中的萬幸。
村長并未夸大其詞,如果青登和緒方再晚到一些,后果不堪設想。
青登聽罷,彎起嘴角,眸中閃過一抹譏諷。
“聽著跟尊攘志士很像啊,滿嘴都是‘大義’,滿手都是‘腌h’。”
村長冷笑一聲:
“哼,死了這么多年輕人,圖納農已是名存實亡!他們活該!”
對漁獵民族而,壯丁是最重要的資源,沒有之一。
少了壯丁,就少了打仗、打獵的人,村子的戰力、經濟將一落千丈。
一夕間損失大量壯丁的圖納農,沒個四、五十年的時間別想恢復元氣。
*******
*******
求月票!求推薦票!(豹頭痛哭.jpg)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