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登的安排下,總司的臥室內時刻有至少2名仆從以提供24小時的悉心照料。
青登揮了揮手,示意房內的仆從們都先離開,然后跪坐在總司床邊,靜靜地凝視她的睡顏。
在喝下緒方的血后,總司目前共經歷了3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反復發燒,絕大多數時候都燒得渾身發燙。
2個月前,她進入第二個階段,不再反復發燒,變為持續不斷的低燒。
1個月前,她進入第三個階段,不再發燒,變為長時間的沉睡。
長的時候一連昏睡五天,短的時候也會睡個兩日兩夜。
每次她醒來時,仆從們都會爭分奪秒地喂她吃些流食,以充實其體力。
縱使是蘇醒的時候,她的狀態也極差,意識模模糊糊,連眼睛都睜不開,偶爾會張嘴說些什么,但她的每一個字詞都黏連著,語不清,跟說醉話似的,完全聽不懂其含義。
相比起沉睡的時間,她蘇醒的時間要短得多,少則個把小時,長則小半天,然后又會重新陷入沉睡……如此反復。
已經過去足足3個月了,總司遲遲不見痊愈……若說青登不感到焦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心愛的女人正蒙受苦難,自己卻什么忙都幫不上……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盡己所能地陪伴在她身旁。
此時此刻,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看,滿心期望著她能在下一秒鐘睜開眼睛,露出她那標志性的燦爛笑臉,撒嬌似的對他說:
“青登,我餓了,我想吃金平糖!”
然而……很遺憾,今日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她依舊緊閉著眼睛,依舊在沉睡……
又待了小半個時辰后,青登依依不舍地輕聲道:
“小司,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他伸出手,輕輕地整理總司的頭發,然后抓起身旁的毗盧遮那,緩步離開房間。
按照今日的日程安排,他接下來將返回自己的辦公間,著手處理今日的政務、軍務。
卻在這時,他陡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沉重的腳步聲。
咚!咚!咚!咚!咚!咚!
人未至,可青登已聽出來者是誰。
他定住腳步,轉回身――果不其然,山南敬助闖入其視界。
但見山南敬助沉著張臉,頰間積聚著濃重的陰云,將走廊地板踩得“咚咚”作響。
青登見狀,瞳孔微縮,神情一凜。
山南敬助是他的摯友、老搭檔,彼此間知根知底。
因此,他十分清楚:每當山南敬助露出這種神情,就絕不會帶來什么好消息!
“橘君……”
山南敬助點了下頭,快速地打了個招呼,然后閃身上前,用嘴唇去貼青登的耳畔,一字一頓地低聲道:
“快去軍議間,大事不妙,北方有異。”
……
……
秦津藩,大津,橘邸,軍議間――
“南幕府”遷都大津后,橘邸的職能變得更多、更重要。
現如今,橘邸既是青登的私人住所,也是“南幕府”和秦津藩的政治中樞、新選組的總參謀部。
在橘邸的深處,有一座專門商議軍務的房間,即軍議間。
足以左右天下局勢的一條條軍令,便是從這房間發出!
不夸張的說,這座軍議間便是新選組的心臟!
有道是“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
此時此刻,新選組的高層――青登、土方歲三、山南敬助、近藤勇――咸集于此。
經過數月的休養,土方歲三和山南敬助已大體恢復行動能力。
雖還不能劇烈運動,但已經能夠進行正常的日常活動。
阿伊努人發起侵攻,五棱郭失陷――這一消息已通過最快速度傳至大津。
四人站成一排,面朝前方的掛在墻壁上的松前藩地圖。
松前藩位于蝦夷地的最南端,跟本州大島隔海相望。
五棱郭就建造在松前藩南部的箱館地區。
山南敬助低頭看向手中的密信,逐字逐句地念誦道:
“7月6日,蝦夷繞過福山城,以急行軍的速度撲向五棱郭,具體總數不明,不過按保守計,少說也有千人。”
注?福山城:松前藩的藩廳。
“在蝦夷攻打五棱郭的過程中,有三艘蒸汽戰艦加入戰斗。”
“戰斗僅持續了半個時辰,五棱郭便徹底淪陷,守軍全滅。”
“在攻占五棱郭后,蝦夷回師進攻松前藩的福山城,具體戰況,尚且不明。”
青登等人聽完后,統統沉下臉來。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阿伊努人竟會在這個時候南侵!
這種事情,誰能想到呢?
土方歲三抱著雙臂,一邊緊盯前方的地圖,一邊問出了在場眾人現在最關注的問題:
“蝦夷的這些裝備,都是從哪兒來的?”
仍處于部落時代的阿伊努人,竟能擁有大量槍炮,還有戰艦相助……哪怕是用屁股來想,也知道肯定有外部勢力相助!
近藤勇沉聲道:
“難道是露寇搞的鬼?”
土方歲三搖了搖頭:
“不,這不像是露寇的作風。假使是露寇來犯,他們肯定會直接發動進攻,才不會讓蝦夷來充當馬前卒。”
近藤勇又問:
“那么是西國諸藩嗎?煽動蝦夷作亂以擾亂我們的后方。”
土方歲三思忖片刻后,再度搖頭:
“武裝此等規模的蝦夷,即使是工業實力強大的西國諸藩,也很難做到。”
近藤勇不說話了。
他抿緊嘴唇,惡狠狠地瞪視地圖,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真麻煩啊……該死的蝦夷,偏偏在這個節骨眼里起兵鬧事!”
此一出,土方歲三等人都沉默了下來。
“東西決戰”一觸即發之際,后院竟失火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火……所謂的“造化弄人”,也不過如此了。
這時,山南敬助轉過腦袋,表情怪異地看著青登:
“橘君,還有一條情報,雖內容怪誕,但我認為很有必要向你報告。”
未等青登回應,他就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據悉,有許多蝦夷似乎是‘不死之身’。”
不死――聽見這個特殊的詞匯,青登眸光一閃。
他側過腦袋,以眼神示意山南敬助“詳細說”。
“當蝦夷襲來時,五棱郭守軍展開了無比激烈的反擊。”
“然而,蝦夷中有不少人擁有異乎尋常的生命力。”
“即使刺穿其胸膛、剮開其肚腹,也無法致其于死地。”
“因為無法殺死對方,所以有不少守軍喪失斗志。”
“這伙‘不死者’的存在,是五棱郭失陷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土方歲三挑了下眉,口中嘟囔:
“難以死掉……聽著像是法誅黨的‘決戰淀’啊。”
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說話的青登,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有點不一樣。據我所知,‘決戰淀’并不會讓使用者擁有超乎尋常的生命力,至少不會讓使用者在承受致命傷后,還有余力繼續戰斗。”
說到這兒,青登頓了頓,轉而向山南敬助問道:
“敬助,我沒記錯的話,法奇聯軍奇襲濃尾時,便是搭乘著三艘蒸汽戰艦。”
山南敬助一愣,隨后立即回應道:
“沒錯。”
近藤勇眨了眨眼,插話進來:
“橘君,你認為是法誅黨援助了蝦夷?”
青登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