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矮子后退的同一時間,青登踏步向前,揮刀斬落,猛劈對方的肩膀。
矮子沒有再像適才那般舉刀硬拼。
他看準斬擊的時機和軌跡,輕盈地矮下身形,毗盧遮那從其頭頂掃過。
青登的這一斬中藏有“連擊”的招法。
他的刀刃擊向對手身體之后,一個閃光猛地收回刀刃。
這個“收回刀刃”的動作也是攻擊的一環,集“凌厲”與“陰險”于一體,極其致命。
假使是欠缺功力的人,絕對躲不開這招。
然而……矮子剛才的“矮下身體”的動作中,同樣藏有后招!
這一回兒,矮子不再后退,而是往前進!
他就像是在地板上滑行一樣,直往青登懷中撞去,不僅躲過了青登的“收刀”,而且還順勢來了記橫掃,襲向青登的雙腿。
這種自下盤而來的攻擊是最難防守的,因為視角受限,所以很難把控精準的方位和距離。
千鈞一發之際,青登旱地拔蔥般地縱身一跳,飛燕似的從矮子頭上飛躍而過。
在“跳閃”的同時,青登還不忘記補上一擊――他反手就是一刀,劈向矮子的后腦勺。
只不過,這個時候,矮子已經撤至老遠的地方了。
青登的雙足剛一落地,矮子的身形剛一穩定,二人的腳跟就雙雙揚起輕塵,再度撲殺向彼此。
只見兩道白光閃爍不停。
刀光劍影舞動于二人之間。
二人的戰斗模式,基本就是青登一個勁兒地攻擊,而矮子則一個勁兒地躲閃,堅決避免跟青登拼刀,然后見縫插針地展開反擊。
身為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戰斗老手,經過數輪的交鋒,青登已經看穿了矮子的的底細。
――這家伙……反應速度和移動速度都很快。
與這種非親非故的尊攘志士為敵,自然是沒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青登剛才朝矮子劈出的所有斬擊,都是拿出了真本事的,絕對沒有放水。
結果,矮子卻幾次三番地躲過他的斬擊,沒能在其身上留下半寸傷口!
之所以會如此,原因并不復雜――單純的就是因為此人的反應速度和移動速度都很快。
既有看破攻擊的能力,也有躲開攻擊的能力,僅此而已。
要知道,在“虎之臂+4”、“九牛二虎+3”等天賦的加持下,青登的斬擊速度已經達到了“在敵人身上斬出十幾條傷口,結果對方卻連第一刀都沒反應過來”的境界!
然而……青登的“神速之刃”在這位矮子面前竟全失了效果。
而且,從對方那輕松的表情來看,他還留有余力。
此外,他的劍術技巧與“進攻嗅覺”亦不容小覷。
他總能在最合適的時機使出連青登都覺得驚險的招數。
日本劍術界的最高級別的劍術段位……也就是“免許皆傳”,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實力。
盡管他的力量偏弱,但就憑他那迅捷如風的反應速度和移動速度,他就絕對擔得起“頂尖強者”的評價!
鐺!
突然間,空氣中激蕩出金鐵相擊的鏗鳴。
剛剛一直在躲避青登的攻擊、靈活得跟條泥鰍似的矮子,這時破天荒地舉刀過頂,接住了斜劈而來的毗盧遮那。
硬碰硬――這是青登最中意的戰法。
按理來說,矮子的拼刀應該正中其下懷才對。
然而,兩刀相接后,青登卻挑了下眉,表情微變。
因為他的掌心并沒有感受到扎實的手感,就像是劈中了一坨軟綿綿的棉花。
對于這種情形,青登也算是很熟悉了。
他先前在跟千葉定吉、齋藤彌九郎等老前輩交手的時候,這一招實在是見識了太多次。
果不其然――矮子使出了十分高級的化勁技巧,架住青登的刀后就將其化向一旁。
不過,對方并沒有趁此機會反擊青登。
而是就跟彈開似的,快速后退,眨眼間就與青登拉開了5米上下的間距。
青登并沒有上前追擊,而是就這么佇立在原地。
望著暫時停戰的二人,外圍的吉村寅太郎等人無不面露驚駭莫名的神情。
青登與矮子交上手后,他們所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呆呆地站在遠處,一點忙兒也幫不上。
莫說是上前幫忙了,他們連青登的刀路都看不清!
雖然吉村寅太郎等人很不想承認……但這確實不是他們所能插手的戰斗了!
吉村寅太郎猶豫了一會兒,而后咬了咬牙,挺身向前,似乎是想與矮子并肩作戰。
然而,他才剛邁出半步,矮子就無悲無喜地喝道:
“你們都退下。你們不是仁王的對手,即使一起上也只會礙我手腳。”
“河上君……”
吉村寅太郎一臉復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河上……聽見吉村寅太郎對矮子的這個稱呼后,青登頓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并不是一個很大眾的姓氏。
提起“河上”這個姓氏,青登就立即想起了某個名人。
“……你就是‘人斬彥齋’嗎?”
“正是!”
矮子……也就是河上彥齋,并不避諱,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正是河上彥齋!”
青登掃動視線,從頭至腳地打量了對方幾眼后,“呵”地冷笑出聲:
“自打攻入這座城池后,我就總是碰見操持著長州口音的家伙。長州果然派人來支援天誅組了啊。”
河上彥齋淡淡地說:
“同為立下宏愿的尊攘志士,本就應該互幫互助!”
河上彥齋――對于此人的大名,青登早就耳聞已久了。
不過,雖是久聞其名,但青登并不怎么了解此人。
只是聽說此人是一位拔刀術的高手,出刀極高,其劍術乃是自創的“玄齋流”,實力高深莫測。
市井間流傳著這么一則逸話――
曾經有那么一天,尊攘志士們在某料亭里聚會,說起一個幕吏時,群情激憤,大家指名道姓地破口大罵起來,冷不丁的,河上彥齋從席間消失了,沒過多久,他回來了,扔下一顆血淋淋的首級:“是這個家伙嗎?”,眾人前去檢視,正是他們剛才唾罵的那位幕吏的首級。
這則逸話的真假,暫且不論。
不管它是真是假,有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若無真本事在身,他也不可能會擁有“人斬彥齋”的稱號。
忽然,河上彥齋主動開口道:
“橘青登,同為被他人封以‘人斬’之號的劍士,我老早就想跟你比試一番了!”
青登莞爾:
“彼此彼此。”
說罷,他架起手中的毗盧遮那。
二人互行“注目禮”。
河上彥齋采青眼構式:
“玄齋流”
“河上彥齋。”
青登揚起刀尖,霞段起勢。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就在互報家門的下一瞬間,雙方臉上現出駭人的凄厲之色!
只見河上彥齋一個箭步向前,以刀鋒節節逼近青登。
青登靜靜地抬頭挺胸,握緊掌中刀。
流光瞬息之際,二人的攻擊范圍交融作一塊兒――河上彥齋揮刀朝青登站立的地方橫掃過去。
啪――的一聲,空中激起刺眼的藍色火花。
青登舉刀格擋。
下一息,紫光一閃――毗盧遮那向空中高高地劃出弧線,刀鋒直取河上彥齋的咽喉。
不出所料,青登的斬擊又被躲開了。
青登并不寄希望于這一擊,故而早有準備。
唰――的一聲,他將刀拉回至手邊,然后行云流水地遞出第二擊、第三擊、第四擊。
河上彥齋一閃、再閃、三閃、四閃……剎那間,他瞅準稍縱即逝的戰機,滑行般無聲地急速逼近青登,對準其肩膀,就是一擊。
對于河上彥齋的這種“行無聲,靜無形,冷不防就給你一下”的戰斗風格,青登已經差不多習慣了。
伴隨著一聲巨響,空中綻出青白色的火焰,河上彥齋的刀被彈開。
“唔……!”
一道痛苦的抽氣聲自河上彥齋的齒縫間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