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軍醫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他從藥囊里捻出一把暗金色的粉末。
帶著刺鼻硫磺味的上好金瘡止血粉。
用粗糙的手指幾乎以捅進去的方式,狠狠地拍按在那慘烈的傷口上。
深紅的粉末,瞬間被涌出的血水浸透成刺目的黑褐色!
他身邊年輕的醫工則飛快地從皮囊里拿出相對而還短潔凈的布帶。
以及木質的簡易夾板。
在經過了秦明的教學后,大乾的軍醫都知曉了細菌和感染是什么東西。
所以在處理傷口時,就會保證應有的潔凈和消毒。
就在醫工準備處理那明顯斷裂歪曲的手指關節時,旁邊伸來一只手。
這是柳月梨的手。
她的手背上亦有細微的擦傷和污跡,但手指修長穩定。
她只是將一個用油紙細致包裹的東西遞到軍醫面前。
里面是幾塊柔軟雪白的干凈藥棉。
老軍醫抬眼看了柳月梨一眼,默默接過藥棉。
他撕下一塊,小心翼翼地將藥棉按在常白山慘不忍睹的手背上。
在處理好了常白山的傷勢后。
老軍醫迅速開口道:
“按陛下給咱們的教程做,能活下來的人,都得回去。”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卻帶著磐石般的決斷,沒有商量的余地。
“多謝。”
常白山鄭重點頭。
這次之所以如此拼命,除了是為了平定西域內的叛亂勢力。
還有一條,是為了能讓暗衛發揮作用,減少裁撤。
老軍醫再無多話,咬了咬牙。
繼續扛著沉重的包裹,帶著手下幾個學徒在殘破的營地中來回逡巡。
風似乎越來越大,卷起更多的沙粒,開始覆蓋那些猙獰的尸體創口,也吹拂著地上遺落的殘破兵器,發出嗚咽般的鳴響。
戰場中心,那面曾經象征常白山軍魂的青底盤龍帥旗,歪斜地插在尸堆里。
一個后勤軍士將它小心地拔起時,沾滿血污、被火焰燎過、又被無數刀槍撕扯得千瘡百孔的旗幟在風中猛地展開。
破洞在落日下被穿透,留下斑駁的光痕。
如同無數沉默的眼。
旗手沉默地撫平皺褶,將它扛在肩上,扛著大漠和血火的印記,準備踏上歸途。
有軍士在清理最后幾具赤血盟高階軍官的尸骸時。
從一具殘破尸體懷中摸索出了一根染血,卻鑲嵌著翠綠寶石的精致短笛。
軍士依慣例作為戰利品收入皮囊。
周圍不少還能行動的軍士見狀,也紛紛上前摸索。
這是大戰過后,少有的收獲時刻。
見狀,常白山和柳月梨對視一眼。
柳月梨走上前對著眾多軍士道:
“原地修整兩日回程。”
“是!”
眾人聽到這里,心中一松,原本一些想要保存著體力返回的士兵也加入了摸金的行列。
另一邊,秦明一路北上,坐著馬車來到了神木王國的邊境隘口。
風沙卷著鐵銹與松脂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