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股前所未遇的危險感突然生出,她凝神看去,便看到了那一處冰雪天地,看到了那個行尸走肉一般的青年,在那青年的身后,一棵怪異的歪脖子樹出現了,歪脖子樹發出一聲聲嘶啞的斷裂聲,轉而彎曲成弓,在這張弓的后面,一個高大的影子怒吼著,將弓拉滿,而后,凝聚出一柄冰雪之劍,剎那間射了出去,便暗淡了天地。
老尼一念間遁入身下的雪峰,而那憑借赤焰峰的射劍道射出的一劍,明明是先前這座雪雁峰施加給那個青年的所有傷害,現在卻被那個神秘身影,借助那棵古怪的歪脖子樹,將所有傷害凝聚為一劍,全部反噬了回來。
可能嗎?
那個影子是什么東西?難道是那青年的本相?隨著他修為盡失,本相必然不復存在,那,他到底是什么東西?
轟隆一聲!
一座冰峰宛若遭受暴擊,在劇烈震顫中,激發出一團狂暴白霧,進而,一連串的雪崩爆發,將一座原本寧靜的冰雪之峰摧殘得面目全非。
老尼憔悴的身影在雪霧深處緩緩出現,一縷血線自嘴角蜿蜒流下,她震驚的感受著那一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傷害,她無法相信世界上還會存在著如此強大的一類法器,居然,居然能夠不斷吸納傷害,最終將所有承受的攻擊反噬了回去。
不可能的事明明發生在眼前,不由她不信。
只是,這個世界,覆水真的能收么?
遭受重創的老尼,目不轉睛看著那一處冰原,盯著那個行尸走肉般的身體,也盯著那個不斷手持斧頭砍樹的身影。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木偶般的身影,嘴角囁嚅著,傳出喃喃之音:“好在……好在這一場賭局總算沒有押錯,只是,那條巨蛇,那一處神秘洞窟,那個怪人,那一口血池,那個初生的自己,那個麻衣人,所有發生的一切,究竟是誰在操縱?怪人是誰?麻衣人又是誰?
原來,原來自己在童年所遭受的那種種疾病折磨,不是沒來由的,原來自己在剛剛降生一刻,已然被人帶到了那座神秘的洞窟之中,接受了那一場場難以想象的痛苦洗禮。
疾病,極端的饑餓,一次次不得不瘋狂吞噬的妖血,原來這一切的起因,都在那里!
這決不是我桑北想要的人生!
我會撥開那一層層迷霧,將那些始作俑者,一個個找出來,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而后,我將成為真正的我!
這一刻,桑北完全平復。
下一刻,整座雪雁峰轟然震動,氣勢超然,欲入長空。
就見一道冰雪長劍斬開天地,俯沖劈下。
一斧劈入樹身。
一劍欲破青天。
桑北退,口中噴血。
只是,那一道冰雪巨劍一經發動,已然如劍氣長河,滾滾不息。
一劍,兩劍,直至無數劍,每一劍都帶來或多或少的傷害,每一劍,都將桑北擊退一步。
直至冰雪巨劍消磨殆盡,桑北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
“你往常總嫌不足,冰雪之上,那里,有你渴求的東西,去吧,不要讓我失望!”
影子拱拱手,順著曾經的路徑,一步步開始登山。
桑北盤膝而坐,不多時,頭頂之上冒起了一縷縷氤氳霧氣,霧氣于虛空中匯聚成一朵小小烏云,少時已下起淅瀝的雨水來。
一滴滴雨水未及打濕衣服,便被蒸發不見了。
咕嘟咕嘟,茶香四溢。
遠處被冰凍住的青年慕容的身體,驟然一震,睫毛上的寒霜被抖落下來,一雙眸子亮的如黑夜之星。
擺案,起火,烹茶,那一本不知被翻了多少遍的書本,依舊捧在手中,一邊觀閱,一邊沉思。
影子一步一個腳印,步步為營,每一步都承受著一記莫測的劍光襲擊。
直至最后,他已然被那一道道劍光,打磨的如同一塊毫無瑕疵的透明冰塊,不沾一絲人間煙火氣。
此刻,他距離頂峰已然不遠。
“能走到這里,是你的無上造化,而作為無主之物,貧尼會將你煉作傀儡,而先前所受的傷害,不僅會平復,你的修為還會更進一步!”
“最后一劍――斷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