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情,你當真要咄咄逼人?”
搖光圣主緩緩轉身,周身的圣光都似因隱忍的怒意而微微顫動。
方才對紫宸退的那一步,已是底線;若此刻再退,搖光圣地千百年積累的威名,便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崩塌。
絕無情卻毫不在意他的怒意,目光先掃過搖光,隨即落在遠處萬山之巔――論劍臺上,那白發少年正扶著臺沿勉強站立,嘴角的血跡未干,連呼吸都帶著顫抖。
他冷喝出聲:“我門下弟子連戰數場,氣勢如虹,你身為仙王,卻出手將他重創,這件事,你怎么說?”
話音剛落,他似又想起什么,話鋒一轉,對著陳玄沉聲道:“但對方終究是長輩,你身為小輩,怎能對他口出辱罵?”
盡管他瞧不上搖光的做派,可同為仙王、神王層次,多少要顧全幾分顏面。
更重要的是,他想弄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若真是自家弟子受了委屈,他自然要為其撐腰到底;可若是陳玄真有失禮之處,他也不會一味偏袒。
隨著絕無情的目光投向陳玄,虛空上八大圣地的仙王、神王們也紛紛瞇起眼,視線如探照燈般落在論劍臺上。
此刻的論劍臺一片狼藉。
秋子仙正盤膝坐地,閉眼調息,周身靈力微弱起伏,顯然也耗損不輕;
白漓則已化作一條小臂長的黑色小蛇,重新纏繞在陳玄手腕上,蛇頭高昂,金色的豎瞳里滿是警惕,正犀利地掃視著四周,但凡有人的目光帶著敵意,它便會發出細微的嘶鳴,似在牢記。
而陳玄,方才結結實實挨了搖光圣主一掌。
他之所以沒當場化為血霧,全是因為搖光忌憚絕無情,更忌憚陳玄那位即將成就仙王的師父攬星真仙,出手時留了三分力。
即便如此,他此刻也是五臟移位,多處骨骼碎裂,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鉆心劇痛。
方才陸雪琪被云霄兒帶走時,他已翻手服下一枚療傷丹藥,指尖甚至扣住了幾枚拼命用的底牌――哪怕明知自己在仙王面前如螻蟻,他也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雪琪被帶回搖光圣地,重淪為他人爐鼎。
離開家鄉前,他曾單獨見過至順道爺,那句“必定將雪琪帶回來”的承諾,還在耳邊回響。
可就在他準備豁出一切,與搖光圣地死磕到底時,局勢卻突然逆轉――絕無情宗主竟及時趕到了。
陳玄從不是會被情緒沖昏頭腦的人。方才絕無情與搖光對峙、甚至出手交鋒的模樣,他看得一清二楚:自家宗主的實力,分明要比搖光圣主強上幾分。
否則,絕無情不會如此底氣十足,步步緊逼;即便八大圣地之主齊聚,他也敢無視各方壓力,直質問搖光。
更何況,天璇之主、瑤池圣主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早已暗中收了勢;紫府神主更是直接配合宗主出手,教訓了霄云長老,讓搖光顏面盡失。
看清這局勢的瞬間,陳玄的大腦便飛速運轉起來。
如今宗主將話鋒引向自己,便是最好的契機――關于沖突的起因,他有太多可操作的空間。
明明服下的丹藥已穩住了傷勢,陳玄卻故意運轉法力,逼出一口暗紅的精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染濕了衣襟。
他要讓在場所有仙王、神王都看到自己的慘狀――他是排名戰的擂主,卻被仙王以大欺小,如今已是弱勢一方,任人宰割。
做好這一切,陳玄抬起頭,眼神里滿是悲憤。他先對著虛空上的絕無情、紫宸等各大圣地之主,躬身行了一個小輩應有的禮節,動作雖不卑不亢,卻難掩身軀的顫抖。
隨后,他伸出微微發顫的手臂,指向搖光圣地的戰船,聲音里帶著壓抑的哭腔,對著絕無情悲聲道:“天可憐見!宗主,您一定要為弟子做主啊!”
他很清楚,想要從一位仙王手中安全要回陸雪琪,這場戲,必須演得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