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晏心頭一緊,面上卻無變化。
他正要回話,唐挽就癟了癟嘴唇:“阿父時隔多年再見我們,怎知我們這些年發生了什么,阿父本就夠多疑的了,再想這么多,恐怕要瘦得更厲害了。”
唐父被女兒含著幾分怨懟和擔憂的話一擊,心生慚愧地咳了咳。
“是阿父錯了,你別生阿父的氣。”他干巴巴的小心翼翼地哄她。
唐挽低著頭看著碗中的羹湯,眼眶紅了一圈:“阿父怎么會有有錯呢,您覺得越王有召該去,匡扶越室正統即便拼上性命也值得,如今從京城逃回,心中也不曾改變想法,所以您怎會有錯?”
唐父心里酸楚得很,他也不由得紅了眼眶,悔恨地長嘆:“越室傾頹,無力回天,非我一人能改,我已意識到當初想法有多天真,已是悔不當初,錯全在我啊,家人怨我也是應當的。”
唐挽發覺她父親變得非常狡猾了,語攻勢比早年來得更直白,配合著痛心疾首的肢體語,讓人見了不由得心軟。
唐挽眼淚差點流了下來,咬著牙才忍住。
不過容晏這事就掀過去了,飯后他們各自交代起身邊發生的事。
在聽到唐家二房全沒了,唐父也沒多意外,只是神情沉郁地閉了閉眼。
唐父的情況就要復雜多了,他早幾年去了京城,病重的越王對他委以重任,直接給了他三公之一的職位,他也在朝廷中積極地改革,試圖上行下效地革新各州亂象。
但重病的越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鎮得住四方的君王了,下達的政令遭到各地諸侯王的敷衍,擁有州府監察舉薦官吏權利的州牧因為實權在手,也對越王下達的廢除州牧制視而不見。
這最重要的一項推行不下去,各州牧仍然大權在握,隨時都可自立為王。
只是越王還在,誰也不做那出頭鳥罷了。
等越王一死,諸侯王先開始亂,各州牧才跟著擁兵自重。
越王委任的下一任君王倒是坐上了王位,也信重他們這些臣子,但他錯就錯在太仁義,太信任自己的兄弟和皇祖母。
他沒有聽唐父等臣子的勸阻,將最小的弟弟接進宮里和太皇太后作伴,結果就被太皇太后在夜里使計毒殺,擁立這小皇子為王。
剛穩定不久的京城又亂了。
各地因為吏治腐敗、賦稅繁重而活不下去的人組成了起義軍,數量龐大,距離京城最近的司隸起義軍數量達到了五十萬之眾,直接打到了城門底下,燒的燒,搶的搶,為首之人在京城稱王了。
王室公子死了好幾個,活著的逃去他鄉,投奔自己的外戚世家。
唐父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心力交瘁,迷茫著該去何方。
去兒子唐信所在的晉源侯那邊吧,可又覺得實在后悔,應該回中州保護家人才對。
沒等他多想,他就被司隸軍抓了回去。
那司隸王也算是個人物,手下謀士眾多,詭計百出,不僅抓回了許多不聽話的官員,還抓回了兩個王室公子。
為了活命,唐父只能接受司隸王的委任官職,做起了這新朝的官員。
而不久后,他就遇見了本應身在中州的鎮南將軍蕭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