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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如果你是菟絲花 > 79 第 79 章 終章

      79 第 79 章 終章

      “每次見到你,都很緊張……”

      “你總是繃著臉……我害怕……”

      “可是見不著你,我……我心里空空的……不踏實……”

      夏柔喃喃的說。

      她在說什么?在說誰?誰給她繃著臉了?

      在家里,就是他的父親,這個家最威嚴的大家長,見到她都不吝于給她溫和的笑容。

      夏柔說著說著,睡著了。

      聽著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最后還是曹陽這邊掛了電話。

      后來曹陽回想這些事,確定這就是夏柔第一次說起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那時候,他還只憂心的她的失眠,根本想不到事情比他想的要嚴重得多。

      夏柔每周都會打電話給曹雄報平安,在電話里,她語氣輕快,報喜不報憂。

      曹陽知道她不想讓曹雄擔憂,也沒有將她的情況告訴任何人。家里就只有曹陽一個人知道,夏柔的狀況不好。

      遠遠的逃離開他的夏柔,卻會在她的深夜里給他打電話,只為了聽聽他的聲音。

      “就比較容易入睡了……”她說。

      那么到底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呢?

      曹陽也搞不懂了。從來沒有像這樣,覺得女人的心思如此令人費解。

      但夏柔的失眠一直不見好轉。在失眠的狀態下,她會在深夜里會說些不知所云的事情。

      有一次她問他:“……到底是要跟我說什么?”

      “誰?”他問。他知道她其實是在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腦子不是很清醒。

      “你啊。”她說。

      “什么時候?”

      “那天啊……你離婚的那天……”

      曹陽皺眉。

      “柔柔,我還沒結過婚。”

      夏柔那邊忽然靜了。

      許久,她像是突然醒了。

      “哦……”她說,“你是曹陽。”

      他當然是曹陽!不然還能是誰?

      曹陽醋意翻涌!但也敏銳的抓住了這個重要的信息——一個離過婚的男人!

      曹安終于排除了嫌疑。很好!

      但……夏柔是什么時候跟一個離過婚的男人有來往的?難道,是學校里的老師?

      曹陽找人做了下排查,學校里離了婚的男老師有那么幾個。但曹陽看了看,沒有哪個有魅力或者英俊到足以吸引夏柔的。

      這條線索便斷了。

      因為想念夏柔,他也會要求偶爾跟她視頻,看看她的樣子。

      夏柔一開始不答應,后來抗拒不得他,便答應了。但自她開始失眠,曹陽在幾次視頻之后,就察覺到了她的日漸消瘦。

      他憂心忡忡,她便再不肯跟他視頻,只肯通電話了。

      這讓曹陽非常惱火。他對她說,倘若再這么下去,就要她放棄交換生項目,回國內來。

      夏柔答應了他調節作息,修養身體。

      可失眠,是全世界范圍內出了名的難以治愈的疾病。

      為了瞞著他,不讓他知道,她盡量克制自己不在夜里給他打電話。撿著自己這邊是白天,他那邊是黃昏的時候打過去,騙他說她的情況有了改善。

      曹陽一度被蒙騙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告訴了她他剛剛參加了一場婚禮。

      “誰的?”她問。

      “老霍的。”他說。

      夏柔像是懵了一會兒,才問:“堯剛哥結婚了?跟……王曼?”

      “不然還能是誰?當然是王曼了。”他沒在意。

      第二天,他這邊艷陽高照的時候,夏柔深夜里打電話過來。

      “王曼結婚了……你怎么辦?”夏柔輕輕的啜泣。

      王曼結婚,干他什么事?曹陽莫名其妙,無奈的哄她:“我有你啊。”

      “可……我和你在一起……”夏柔哽咽,“他怎么辦?他怎么辦?”

      “……他是誰?”

      “大哥,大哥……怎么辦?”

      曹陽心頭一松,道:“你和我在一起,還能怎么辦,當然開開心心的在一起生活。”

      “不……你不懂……”夏柔哭得傷心,掛了電話。

      這個電話,揭穿了夏柔的謊。她的失眠,一直就未曾好轉過。

      曹陽愈來愈擔心,他惱怒的命令她立刻放下學業回家來。但夏柔堅持不肯。

      甚至拒絕再給他打電話。

      一個學期很快就過去了,當曹雄不甚高興的告訴曹陽,他接到夏柔的電話,夏柔表示假期要和同學們去旅行所以不準備回來了的時候,曹陽意識到,夏柔的狀況嚴重了。

      在這個時候,他需要幫助。

      他把夏柔的情況告訴了全家唯一能自由出入境的曹安。

      曹安吃驚之余,立刻放下了手邊事務,飛去了夏柔所在的城市。

      幾天之后,他打電話給曹陽。

      “她瘦得厲害。我乍一見,嚇一跳。”曹安說。“她不許我拍照片給你看。”

      他其實都沒敢告訴曹陽,夏柔的樣子幾乎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的了。

      “她怎么回事?”曹陽沉聲問。

      “不止是失眠,我覺得……”曹安有些惴惴,說出自己觀察的情況,“她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曹陽的心,像被捏住。

      “我這邊有同學,幫我預約了一個口碑很好的心理醫生。等我陪她去看看再跟你說。”曹安說。

      等待的日子里,曹陽憂心如焚。

      幾天后,曹安打電話過來:“一難盡,我把病案傳真給你。你自己看吧。”

      曹陽很快收到了曹安的傳真。

      病案上有夏柔的簽字授權,允許醫生將其病案交與其家人查閱。

      曹陽抽著煙,愈看愈是眉頭緊皺。

      曹安又打電話過來:“看了沒?”

      “看了。這是怎么回事?”

      “很麻煩。她抑郁了。”曹安說,“但最糟糕的是,她有臆想癥。”

      是的,曹陽已經從病案里看到了。

      在夏柔的世界里,有兩個他。

      根據夏柔的描述,醫生將這兩個他分別以“陽”和“兄長”為代號。通過第一次的深入交談,醫生初步判定,“陽”是現實中存在的,“兄長”是夏柔臆想出來的。

      “我也跟醫生交談過了,把……你們倆的事交代了。”曹安盡量委婉,“醫生認為,這是因為她在過去太過看重你作為哥哥的身份,在你們的關系發生劇烈變動的時候,內心抗拒。同時又因為這種關系的變化,你失去了哥哥的身份。而柔柔放不下,于是就臆想出了一個你來填補。”

      這些,在曹陽看到病案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原來根本沒有什么第三個男人。夏柔心里的那個男人,根本就是他!

      他心里像針扎一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命令曹安:“把她帶回來!”

      “不行的。”曹安無奈。“她不肯。這可不是國內,這邊……我要是強迫她,隨便哪個路人看到報了警,我就得被關進去。到時候就得你們來保釋我了。”

      曹陽只覺得氣血翻涌,無處使力。恨死了夏柔跑到那么遠的、讓他無能為力的地方去!

      “那你怎么安排?”他只能問。

      “下次預約在了一周后。固定了每周來見一次醫生。”曹安安慰他,“哥,你先別急。柔柔還是很配合治療的,她心里其實很明白的。”

      “醫生說,像她這樣,內心里能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好,能主動的向外界尋求幫助,積極配合治療的患者,是最好治愈的。”

      好個屁!!!

      曹陽暴躁得踢翻了椅子。

      從他度過了少年期,便一天比一天沉穩,愈來愈有乃父之風。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不冷靜過了。

      他把那張病案反復讀了好幾遍。

      他?他是我的“兄長”,一直都是。

      他?他是“陽”。

      我以為他是“兄長”,是我搞錯了,他不是。

      “兄長”……已經……找不到了……

      曹陽每讀一遍,心里便像是被割了一刀。

      他回想起夏柔那曾經明媚的眼眸,笑意滿溢出來。對他的信任和親近,像是生自骨髓里一般。

      他想起她來到這個家,孤零零的,他要連她的月事都過問,每一場家長會都是他去開。她的衣食起居,學習成績,社交圈子,無一不是他勞心勞力的照管著。

      對夏柔來說,或許,他甚至早就超越了“兄長”的范疇了吧?

      孤零零的夏柔,看他,亦兄,亦父……甚至,代了母職。

      她是近乎虔誠的依賴著他,直到……他以男人的身份將她擁在懷里。

      曹陽,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他打了電話給夏柔。

      “回來吧。”他低低的說,“我不碰你。”

      “你要只想做我妹妹,我就還給你做大哥。”

      可是夏柔的聲音里充滿了難過。

      “回不去了。”她說,“早就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有些事一旦越過線,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曾經進入過她的身體,把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這刻骨的記憶,他和她都不會忘記。

      他縱然后悔了,也無法再讓他們之間回到從前。

      曹陽,心如刀割。

      曹安在第二次治療后才回到國內。

      “她很努力,真的很努力配合治療。”他說,“能感覺得出來,她真的想讓自己好起來。”

      “以后每期病案醫生會直接傳真給你。醫生或許還會跟你通電話。有家人參與的治療,效果會更好。”

      希望如此。

      曹陽沉默的抽煙。

      曹安一走半個月,這件事再也瞞不了曹雄。

      曹雄也是許多年沒有發過這樣的脾氣了。他還親自給夏柔打了電話。

      曹陽不知道他和夏柔都交談了些什么。但夏柔依然沒有回來,曹雄也只是嘆息,不再逼迫她。

      得知結果的曹陽,失望的走出曹雄的書房。

      望著走廊盡頭長兄沉默抽煙的背影,曹安也嘆氣。

      明明是很好的一件事。夏柔留在曹家,真正成為他們家的人,他們再不用擔心她將來嫁人會受別人家的氣。

      可怎么會弄到這樣的地步。

      明明夏柔,腦筋那樣清楚……

      他想起他和她在清澈的小河邊用面包屑喂鴨子,她就提到了賀成哲。

      “他喜歡你啊。你也喜歡他……為什么要這么對他呢?”她問。

      “對自己喜歡的人,不該好一點嗎?”

      “人的一生,充滿意外。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就會死掉了。”

      “你就算有天大的幸運,能重活一回,也回不到完全一樣的過去,找不到完全一樣的那個人。”

      “那些過錯,沒法改正。”

      “那些遺憾,彌補不了……”

      “別讓自己后悔。”

      夏柔那時候望著水面,神情平靜。

      若不是瘦得太厲害,完全看不出來她在遭受著失眠、抑郁和臆想癥的折磨。

      明明,看起來是這么的……清醒。

      曹安也抽了根煙,然后給賀成哲打了個電話:“我回來了。你在哪?”

      “嗯,有些話跟你說。”

      “當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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