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用一套套嫻熟的、滴水不漏的“官樣文章”來回兜圈子。
“我們科室,人手少,項目多,監管壓力確實很大。”
“抽檢,是按比例來的,符合程序規定。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全覆蓋。”
“至于廣源建材……他們資質齊全,手續完備。我們沒有理由,對他們進行‘有罪推定’式的、額外的重點監管。”
……
趙承平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一直在觀察。
他發現,魏建民在說話的時候,右手食指,會下意識地、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桌面。但當預審專家提到“他的兒子,剛剛出國留學,讀的是一所學費昂貴的私立大學”時,那個敲擊的動作,有了一個瞬間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停頓。
就是現在。
趙承平給了旁邊同事一個眼色,然后,他親自,將一杯熱茶,放到了魏建民的面前。
“魏科長,”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聊家常,“辛苦了。聽說,您是個老球迷?”
魏建民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切換到這樣一個與案件毫無關聯的話題。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您應該知道,一場重要的比賽,如果裁判,出了問題,那對所有球員,對所有觀眾,是多么巨大的傷害。”趙承平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一個假哨,可以毀掉一場精彩的比賽。而一份假的、被你‘蓋了章’的合格報告,你知道,它會毀掉什么嗎?”
他沒有等魏建民回答,而是將一張照片,推到了他的面前。
照片上,是市第一中學,那棟即將被整體拆除的新建教學樓。在推土機的襯托下,它像一座沉默的、巨大的墓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