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學子,停下筆墨,全部出列。”
一生高呼,把在場的幾十名監考官都嚇蒙了。
他們都是一介文官,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這時候,貢院的一處偏殿之內,禮部尚書真擎,還有十八位同考官們,在這里喝茶吃點心。
“諸位,請用茶,吃些點心,過了這九天,咱們這些個老骨頭,可都得忙得腳不沾地了。”
“哈哈哈哈啊!”
“尚書大人說得是啊!”
上好的同和居點心,搭配江南開春剛進京的雨前龍井,一個個的對著真擎阿諛奉承,諂媚至極。
一個馬屁精同考官舉著茶杯說道:“尚書大人本屆主持的恩科大試,陛下尤其上心,若是能為朝廷選出良才,必定可以俘獲圣心啊!”
“是啊是啊!”
真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他表面裝得坦蕩無畏,實際上偷著樂呢!
能作為一國恩科之主考,那是文人至高無上的榮耀。
非當世第一大儒莫屬。
真擎感覺自己的風頭已經改過了上一屆主考,首輔重臣張靈祿。
底下一片贊譽。
真擎擺擺手:“諸位,諸位諸位。咱們都是讀書人,名利二字,不過是虛無縹緲之物。先圣有云:草色名利相與間,是非名利有無間。本官才疏學淺,官微勢弱,諸位都知道,本官不過是一介清流,無權無勢,一生只愛書卷,所以即便身為主考,也不過是替陛下選才罷了。”
“是是是!”
馬屁精又道:“尚書大人**亮節,淡泊名利,下官等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只不過,要說尚書大人官微勢弱,那下官可就不敢茍同了。試問放眼南楚,誰人不知尚書大人,桃李滿天下,門生故吏都在朝中扼要任職。不說遠的,就這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吏,十之一二,都是尚書大人的門生,這還不夠彰顯出大人您的權勢嗎?”
真擎聽了這馬屁精的話,眼神里的喜色頓時藏不住了,放聲哈哈大笑。
“都是虛名,虛名罷了。咱們都是自己人,關起門來閑聊可以,到外頭可不能亂說啊!”
“是是是!”
又一人提道:“聽聞此次恩科,大人的三名高徒,都參加了,梅湘寒、陸眾望、楊成庸。此三人名冠京華,才高八斗,只怕是要包攬一甲了。”
“是啊是啊!”
真擎聽了格外順耳。
這三個的確是他近幾年的門生當中,最為出眾的。
梅湘寒跟陸眾望自不用說,有才學,家世背景樣樣不差,是可造之材。
他估摸著,這二人必有其一能奪得狀元。
至于楊成庸,雖然出身卑微,但是只要能考上好的名次,他也能襄助一二。
“喝茶,喝茶!”
眾人吃著美味點心,喝著清爽飄香的茶水,正陶醉之間,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喊:
“主考大人,外頭出事了!”
“嗯?”
真擎眉頭一皺:
“是哪個考生又鬧事了?”
考場里沒什么大動靜,頂多就是有些富家子弟,沒吃過苦,受過累,在考棚里面憋得慌,控制不住情緒撒潑了。
一名同考官罵道:“這點小事也來煩擾主考大人?你眼珠子是用來出氣的?直接讓監考官將他趕出去,學籍作廢,終生不得參加恩科。”
在場眾位同考官心中雀躍。
這便是手握他人生殺大權的快感。
至于那富家子弟是否有權優勢,禁考之后會不會給自己招惹麻煩,這個他們不擔心。
因為,真正有權勢的人,早就已經打好招呼了。
剩下那些,也就是外地進京的一些跋扈子弟,根本不需要太給臉面。
可是這名官差急得滿頭大汗:
“不是考生鬧事,是刑部尚書帶著數百名官差,把整個貢院給圍了,現在他人在考場,要把所有的考生身份,再仔細核驗一遍。”
“噗!”
這話一落地,真擎嘴里剛喝進去的雨前龍井,一口噴出來。
他面如死灰的盯著那個官差。
“呂滄,他簡直是喪心病狂。”
真擎一把老骨頭,帶頭沖了出去。
十八名同考官也都憤憤不平的跟上。
恩科是朝廷最為神圣的選才考試,而他們這些人,都是陛下欽點的主考和同考,還怕呂滄來鬧事不成?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