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刀疤強了嗎?”
沈青云開口問道。
“還沒有。”
田野的聲音低了下去,“他沒帶身份證,手機也關機了。我們已經發了協查通報,全省通緝。”
邱健華補充道:“另外,彭向陽同志遇害前,正在調查縣教育局的貪腐案,局長是劉凱偉的小舅子。但劉凱偉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案發當晚他在市委黨校參加封閉式培訓,有簽到記錄和監控為證。”
沈青云把卷宗推回給他們,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飛舞的雪花上。
“你們的意思是,基本可以認定是王平安和方圓買兇殺人?”
他看向兩個人,緩緩說道。
邱健華和田野對視一眼,前者點了點頭:“從目前的證據鏈來看,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他們有動機,有資金流動,有反常的通話記錄,還有可能接觸到亡命之徒。”
田野跟著附和道:“書記,我們覺得可以先對兩人采取強制措施,以貪污罪和涉嫌故意殺人罪立案偵查,逼他們交代刀疤強的下落。”
沈青云沉默了片刻,辦公室里只有暖氣片里水流的咕嚕聲。
他想起彭向陽妻子遇害時的姿勢,蜷縮在床頭,懷里還抱著孩子的毛衣,顯然是聽到動靜后想保護什么。
這樣殘忍的手法,真的是王平安和方圓這種只想撈錢的貪官能策劃出來的?
“我不同意。”
沈青云的聲音突然響起,邱健華夾著煙的手猛地一頓,煙灰掉在公文包上,驚訝的看向沈青云。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間接的,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他們買兇殺人。通話記錄可以解釋為串供,五十萬可以說成其他用途,刀疤強的失蹤也許只是巧合。”
沈青云平靜的說道:“這樣不太對勁。”
“書記,這也太巧了吧?”
田野無語的說道:“他確實很有嫌疑啊!”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沈青云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目光銳利如鷹,冷冷的說道:“但如果這些巧合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呢?王平安和方圓如果是替罪羊,是真正的兇手推出來混淆視聽的呢?”
邱健華和田野同時愣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審訊室的白熾燈、彭向陽家墻上的血手印、王平安在審訊時突然沉默的瞬間……那些被忽略的細節突然在腦海里炸開。
“替罪羊?”
邱健華喃喃自語,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您是說,有人故意引導我們懷疑他們?”
“不然為什么所有線索都指向他們,卻偏偏沒有直接證據?”
沈青云的指尖在卷宗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平靜的說道:“就像釣魚,魚餌給得越足,鉤子藏得越深。彭向陽查到的暴力拆遷、偽造協議,背后的保護傘到現在還沒露面,這不奇怪嗎?”
“我這就回去組織人調查劉凱偉。”
田野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尖叫,直接說道:“他小舅子的案子彭向陽同志盯得最緊,他也有嫌疑。”
“不止劉凱偉。”
沈青云搖頭,走到白板前拿起馬克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隨后說道:“你們要擴大調查范圍,所有和彭向陽在工作上有接觸的人,縣紀委最近查的所有案子,甚至彭向陽五年前在鄉鎮當紀委書記時辦過的案子,全都要查。”
他在圓圈里寫下“縣教育局”、“拆遷辦”、“紅星村”幾個關鍵詞,筆尖戳得白板咚咚響:“特別是張老五,那個被打斷腿的村民,彭向陽同志的筆記本里寫著他知道開發商的賬本藏在哪里。去找到他,哪怕是抬,也要把他抬到公安局。”
邱健華的眼睛亮了起來,之前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原來他們把調查范圍縮得太小了,像被無形的墻困住。
“我明白了,我們這就重新部署調查。”
邱健華連忙說道。
“去吧。”
沈青云揮揮手,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吳明浩端來的熱茶已經涼透。
他走到窗前,雪下得更大了,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慘白之中,仿佛要掩蓋所有罪惡。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