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是從華陽縣孤兒院出來的,她小時候也不暈車,可如今這一路不僅曲折,還顛簸,簡直不暈都難。
為了不讓梁秉恩看出她的不對勁,她硬是鐵骨錚錚地裝睡了一路。否則梁秉恩一定直接買票把她送回云京。
掀開蓋臉的外套,青黛立馬跟兔子似的竄下車。
她扶著樹,彎腰干嘔兩聲。雖然什么都沒有吐出來,但腦袋發昏,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
好在他們東西帶的齊全,青黛抹上清涼油,再狠狠吸了幾口鮮姜片,總算清醒了很多。
梁秉恩把剩下的東西收好,再弄濕了毛巾,讓她擦擦嘴和手。
他給青黛遞了瓶水,問,“現在暈不暈?還想吐嗎?”
青黛搖頭,偷偷瞥了梁秉恩一眼。
梁秉恩全程耐心又細致,對她隱瞞“病情”的行為沒多說半個字。
青黛剛想說兩句,梁秉恩半蹲在她面前,“姐姐,還要走很長一段路。我背你過去。”
一個即將上任的新領導,就算只是個村里的掛名小職,那也要注意形象。青黛斷然拒絕,一手拎起單肩包展示自己的孔武有力,“我已經沒事了。”
梁秉恩定定看她,“姐姐,我也可以直接抱你走。”
青黛:“…”嘿。這小子好大的官威。
青黛拎起包就往前跑,那根背帶卻忽然被身后人拉住了。
男人輕而易舉地接過單肩包,斜挎在自己肩上,“姐姐,不要跑。你現在不舒服,這樣更暈,你晚上會睡不好。”
“…”青黛叉腰,回頭瞪他。
現在他們兩個誰才是年上?!
梁秉恩抿唇,“我就背姐姐到村口,不會讓其他人看見的。”
瞪了片刻,青黛妥協,“等會兒壓死你。”
梁秉恩剛屈膝蹲下,青黛一下撲上去,“行李怎么辦?還有兩個大箱子。”
“抓緊。”梁秉恩邁步往前走,“等送你到村口,我再回來拿。”
青黛扭頭回看,“不會丟嗎?”
“不會。落霞村多半是留守的中老年人,村支書和我聯系的時候,還抱怨過村民太老實巴交,平日里撿到個一角錢也要嘟嘟囔囔地說上交。”
“小黛姐,你看。”
梁秉恩仰頭望向周圍的山路,說話時平穩有力,“這里連信號塔都沒有建成,基本全村的人都沒有用上電視和手機。他們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有見識到過一畝三分地之外的東西。”
“村支書早想帶領全村發展,可連他自己都說,他這是老牛拉破車。四五年了,依舊是老樣子。”
“姐姐,說真心話,就算沒有梁家插手,我也愿意來這里。”
梁秉恩笑了笑,“這片土地需要理想主義。我想試試。”
青黛久久地盯著梁秉恩的側臉。
她難得見到梁秉恩的這一面。其實在此之前,青黛對“恩恩就是未來的梁秉恩”這件事還沒有多大的實感。
因為前后兩者似乎天差地別。
原來是一樣的。
青黛默不作聲,將臉埋入自己的手臂里。她淺淺呼吸著,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寬闊的肩,好似有頂天立地的穩重感。
“梁秉恩。”
“嗯?”
“我覺得…”青黛說,“梁秉恩先生必成大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