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秉恩帶著她從僻靜小道走出了梁家別墅,他說,“打算順理成章地進醫院躺幾個月。”
“就算梁家人再討厭我,他們也不希望梁秉恩死。”
“一個已經在云京社交圈中露過臉、可能會對梁氏集團股價產生影響的…梁家小兒子。”
他說得冷靜且客觀,青黛卻壓了滿心的火。
就知道這里的人都在欺負恩恩。
遲早找他們算賬。不對,以她目前單薄的實力和梁家相比…
嗯。給他們多找點茬,也可以。
梁家在一片隱私性極強的別墅區內,每兩棟樓之間相隔甚遠,路燈一盞接一盞,把夜色照得柔和亮堂。
出了梁家大門,青黛他們還需要走很長一段路。
梁秉恩依舊沒放手,青黛脫下自己外套,“你冷不冷?把上衣都脫了吧,穿我的衣服。”
看青黛跟隨手照顧小孩似的,大咧咧又毫無所知,梁秉恩抿唇,不肯脫衣服,“小黛姐,我不冷。”
青黛狐疑,她莫名想起第二次來找恩恩時,恩恩固執地在狹窄出租屋里拉簾子隔開兩人的場景。
少年恩恩嚴肅,“因為你是女孩子。”
青黛笑一聲,順了他的別扭。
這一路上,青黛明白了點梁家的內情和梁秉恩現在的處境。
梁秉恩的生父梁煦,是現任梁家掌權人和集團的最大股東。他和原配夫人生了個大兒子,叫梁曄川,目前已成了家,在集團做部門經理。
現在這個處處針對梁秉恩的,是梁家的第二任太太。她嫁過來時帶了個兒子,原本叫周元,后來刻意改成了梁姓,還添了一個“海”字,叫梁元海。
所謂海納百川,為的就是對上大少爺的“川”字,既顯得像一家人,又迎面撲來勃勃野心。
她為梁家生了個女兒,叫梁昭意。
而梁秉恩的生母,只能算梁煦的一段露水情緣。要不是近幾年梁煦身體每況愈下,這老頭也不會想把小兒子接回來團圓。
老頭生了病,近幾年也糊涂不少,梁家血脈都歸了根,他就心滿意足,也不管梁秉恩到底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現任梁太太膝下有一兒一女,女兒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手一擺就出國讀書了,而有心爭家產的兒子還是與梁家沒血緣的,她哪能不著急?
是以昏招百出地來折騰梁秉恩。
夜已深,兩人坐在末班車的最后一排,梁秉恩簡單講完了這五年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青黛支著腦袋,靠在車窗邊。
雖然她知道未來的梁秉恩是權勢滔天的大佬,但梁秉恩并不是一開始就是梁秉恩。
這中間經過的十幾年,吃苦受累、受欺負的,全是她認識的那個少年林恩。
青黛偏過臉,看向梁秉恩。
男人脫了西裝外套,掛在臂彎,端正地坐著。兩人座位挨得近,他沒法一直光明正大地看青黛,只會時不時抬頭向右望一眼。
青黛順他的視線去,能看見兩人映在玻璃中緊挨著的倒影。
青黛一戳玻璃影子里梁秉恩的臉,“你是笨蛋嗎?五年光挨欺負了?”
梁秉恩前向俯身,玻璃中的臉驟然清晰,甚至還能看見他眼中笑意,“姐姐,我不想和他們爭。這五年,我都聽你的,在好好讀書。”
青黛扭頭,“把成績單拿給我看。”
梁秉恩微怔,他的表情忽然空白了一瞬,好似對這種久違的關心卡了殼。
過了一會兒,他說,“都在家里。”
“我們的那個家。”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