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大人。”容猙用劍柄挑起帷帳,他似笑非笑道,“這天寒地凍的,怎么不進來坐坐呢?”
空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小雪,從掀起的帷帳一角,青黛看見了站在幾步之外的納蘭儉。
他肩頭積了層薄雪,雪化后沉甸甸壓濕了衣襟。納蘭儉宛若察覺不到寒意,依舊肩背平直,眼神淡然,“令夷,你要隨我回皇城,還是留在雙月關?”
容猙回頭,眸色幽深。
“阿儉。”青黛攏緊毛裘,往前走了兩步,她并無猶豫,“一年戍邊之期未到,我會留在雙月關。”
容猙后槽牙合緊,跟著念,“阿儉?”
亭內的熱氣往外沖,吹在納蘭儉臉上,霧和霜都化成了濕漉漉的水珠,黏濕一片,很是難受。
他低頭,“令夷,我在皇城等你。”
質子盡數歸國,容猙也成了別國皇帝,可他納蘭儉會一直在北瑯皇城,在令夷身側輔佐她。
最后一次,真的不能是他嗎?
納蘭儉的出身就注定了他永遠也不可能做到像容猙那般大膽坦然的求愛和癡纏。說完這一句,他轉身就走。
“阿儉。”
青黛笑道,“如今北瑯皇城內又沒什么需要我決斷的大事,你等我做什么?”
納蘭儉一時沒說話,只背對著青黛。
令夷又拒絕了他一次。
容猙回來后,連一點期盼的念頭都不想給他了嗎?
納蘭儉抿直唇角,“我會等。”
“等北瑯明君上位,等天下海晏河清。”
納蘭長公子遙遙頷首,身長玉立的那道湖藍色就消失在了紛揚小雪里。
從前的令夷郡主和納蘭儉太像,他們都把自己壓在家族和責任之下,嚴于克己,不明喜惡。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卻做不成一起打破桎梏的良配。
青黛早早收回了視線,反倒是容猙一個勁兒往那邊瞅,連雪花片落在眉梢也沒察覺。
“你在看什么?”
容猙說,“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青黛:“…”
“對了。”容猙好似隨口問道,“郡主為什么喊他…”
“小猙。”
“嗯?”
青黛忽然伸手握住了容猙的手,連帶著攥緊了他掌中的窗花。
她一笑,個性溫和的女人眼中竟催生出了比雪色更亮的燦然,“不是要一起貼窗紙嗎?走吧,陪你過新年。”
“郡…”容猙渾身發麻。
他是被凍僵了,產生了錯覺對不對?
郡主怎么可能會…
在南煜舌戰群儒,力壓百官的新帝此刻連眼珠都不知該往哪放。
青黛拉著容猙,大步往雪中跑。
天寒地凍,兩人交握的雙手在發熱。故兩人一致握得更緊。
他們力氣都不小,握疼了,也沒人松手。
“叮――任務達成進度90%”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