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吹風拂葉,快得像是一場錯覺。但青黛回頭時,自己身上確是沾了清冽幽香。
靳鶴濁沒看她,只掃了一眼面前荒唐的陣仗,“撤了。”
將士們面面相覷,剛有動作,站在車馬面前的宦官上前一步,暗含警告地瞥向他們。
宦官神色為難,賠笑道,“靳大人,不是老奴不聽您的命令。”
“是貴妃娘娘千叮嚀萬囑咐,幾位大人一同前去督辦的案子非同小可。此去奉州,須好好彰顯皇家對受賄案的重視,才不至于讓朝中官員寒了心!”
尖細的嗓音拔高,“圣上也同意貴妃娘娘的做法呢。”
聞,陳逢酒出聲,卻是對著靳鶴濁說的,“行了,我不妨礙你在百姓前裝兩袖清風。你步行也罷,騎馬也罷,你隨意,我不管你。”
陳逢酒無所謂地揮揮手,盡量好聲好氣,“其他人,你也別管。”
底下將士哪有膽子亂來,他們只是聽從皇帝命令行事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遂了皇帝心意,總歸奉州還有更要緊的事。
靳鶴濁轉頭,喚身邊人牽馬,“我不會與這種隊伍同行。”
“靳鶴濁!我說你……”
陳槐死死拽牢小將軍,把他沒說完的話用眼神用力地堵下去。
“靳鶴濁你好的很!”陳逢酒一拍青黛,“小文官,我們走。什么香車寶馬,你隨便挑!”
青黛被拍得一個踉蹌。她剛剛站穩,迅速躲過罪魁禍首伸過來的手,繞到靳鶴濁身后。
靳鶴濁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此刻才真正把視線放到陳逢酒身上。
雖無語,但眼神冷冽。
青黛亦是滿臉嚴肅地盯陳逢酒。
“你干什么?過來啊。”陳逢酒雙手交叉,好整以暇,“別怪我沒告訴你。去奉州有一天的路程,就你這瘦弱的身板,要自己騎馬不成?”
“多謝陳小將軍關心。在下幼時頑劣,所以略懂一點騎術。”青黛做了個拱手禮,“在下亦選擇獨騎前往奉州。”
陳逢酒擰眉,怒氣騰騰,一人站在奢華官車前,半晌說不出話。
對面兩人一紫一紅,皆著品相上等的官袍,好不和諧?
呸!
他在皇宮好不容易遇見個勉強看得順眼的人,還沒下功夫好好結交一番,那人就已心向靳鶴濁了?!
這個黑心黑肺的靳鶴濁到底有什么好的?
陳逢酒猛然閉眼,而后露出友善的微笑,低聲問青黛,“你不坐貴妃娘娘準備的官車,是因為靳鶴濁這么做,還是單純因為你討厭我?”
“都不是。”
緋紅官袍的少年面容凝重,看似瘦弱的文官,鋒芒畢露。
青黛嘆氣,比他更小聲,“以此等儀仗出行,將軍是當真不怕民間百姓反嗎?”
“和百姓有什么……”說著,陳逢酒停頓。
在開放買官制之前,天盛國財匱力盡,不僅國庫空虛,宮墻之外更是民不聊生,活活餓死了很多人。
短短四年,還不夠失去親人的百姓抹平傷痛,宮廷之人就如此香車寶馬地大肆出行。他們對皇宮、甚至對在位者產生怨懟之心最平常不過。
而此時,只要有心人一煽動,那必將面臨十分可怕的境地。
他是個沒什么腦筋的武將,一時看不破其間的彎彎繞繞。
但姑姑她怎么會?
他家老頭分明說過,姑姑是個相當聰慧的女子。
姑姑做的一切,就像要故意搞垮天盛國似的……
陳逢酒臉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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