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看著他,神色平淡,目光卻有些空洞。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那么瀟灑自如地說出“好”。
但是,更做不到挽留。
她不想勉強他,她說過她希望程澈自由,和她分開,也是他的自由。
又是沉默,她甚至轉過頭去,不敢再看程澈的眼神,他看向她的眼神里,不再是熱烈的愛意,而是絕望,他果然還是對她失望了,比她想象的更早。
過了一會,還是程澈先說了話:“我們在一起已經整整兩年了,這兩年里,我真的很努力的想要讓你多愛我一點,然后我就發現,這對你來說好像是不可能的。
你愛過我嗎?我到現在都沒有辦法說服我自己。我之前以為,你更愛skyline,但是后來我發現也不是,你根本也沒有愛過他。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愛,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我也好,skyline也好,我和他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你有時間的時候,當然愿意花時間給我,但是一旦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根本不會想到我。你的爽約不是一次兩次,每次你都跟我說,你有什么事情,那個事情對你很重要。
iseylia你真的是一個共情能力很差的人,曾經我也以為,我會慢慢改變你,時間久了你也不會再忽視我,會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一次,但你不會。
之前你想去澳洲,立刻買了機票,你說是為了給我過生日。但你甚至想不到問我一句,我有沒有澳洲簽證。你讓我入籍德國的時候,理由是,我以后再也不需要辦簽證了,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的榮譽感在你看來就這么可笑嗎?”
“我怎么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溫頌看著他反問,聲音不知什么時候就帶了哭腔。
“我去札幌看冬奧會不就是為了你嗎,因為我知道我不去你一定會很難過。我想讓你換國籍,也只是不希望你有那么多束縛,不希望你繼續被人針對。你不愿意,我除了提過那一次之后有再勉強你嗎?”
程澈聽完她的話,輕嘆一聲,冷聲道:“我不是在怪你,你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沒有必要為我改變。你拋下學業來看我的冬奧會,我很感動,但我也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為難,你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補救,你會更忙。
我看得出來,你也很累,你也會覺得我很幼稚很粘人,讓你很煩吧。既然這樣,我不想耽誤你。你有你的追求,我不應該成為你的束縛。”
聽完了他的話,溫頌幾乎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所以,他還是覺得她不愛他。
哪怕她為了他的冬奧會,白天看比賽,晚上熬夜寫論文,連在飛機上都在查資料計算數據,幾乎一個月不曾休息,不曾睡覺超過四個小時,他都還是固執的以為,她不愛他。
學業對她來說當然重要,但是程澈難道就不重要嗎,他們從不是矛盾的。
她不喜歡勉強,沉默了一會后,緩緩開口:“既然到現在,你都覺得我不愛你,那我們好像確實沒有繼續在一起的必要。”
接著,她摘下了無名指上的戒指遞給程澈,“這個還給你,其他兩枚戒指,在我慕尼黑的家里,家門鑰匙和門禁卡你都有,就在首飾柜的第一層,麻煩你自己拿回去吧,然后把鑰匙和門禁卡,放在玄關的柜子上就可以。”
她把戒指還給他的那一刻,他看見了她眼里閃爍的淚光,那一刻他也明白她還是舍不得,她也愛過吧。但是有什么用,他那么愛她,也無法改變,他們不適合彼此的事實。
“不用了。”他沒有伸手接那枚戒指,更沒有摘下自己的戒指給她,“你留著做紀念吧,反正給我,我也會扔掉。”
“好。”
“施塔恩貝格湖畔那套房子留給你,我不會再回去了,你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回去住,需要什么就和filbert聯系。”程澈觀察她的神態,她依舊面無表情,淡漠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不必。”溫頌說完,走到臥室拿出一枚鑰匙放在他面前,“那本來就是你家。”
程澈沒有接那枚鑰匙,只是看著她,說出了最后一句話,“你留在我蘇黎世家里的東西,我過幾天寄給你。”
他知道,她不會挽留,但為什么心里還是有一點點希冀。
果不其然,溫頌對他說:“你扔了就好。”
語調平淡到沒有一絲起伏,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場夢,他獨陷夢境,她全身而退。
沒有再說一句話,程澈立刻轉身離開,強行克制住自己回頭看她一眼的不舍。
看著他的背影,她忽然有跑上前抱住程澈,告訴他她真的很愛他,希望他不要離開的沖動。可是她怎么可能會這么做,再愛又有什么用,她達不到程澈的期待,又何必讓他為難。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聽到他下樓的聲音,然后關門,徹底離開…
溫頌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夜幕降臨,四周陷入黑暗,連雨水都停了,整個世界變得更加靜謐。她看不清眼前,才反應過來,似乎已經是晚上了,她應該去開燈。
然而她的夜盲最近加深了一些,黑暗之中幾乎已經完全不能視物,去開燈的時候,不知撞到了什么,腳腕處傳來鉆心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