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挖得這么深?拿到這么多東西?!
難道崔筑他…他吐口了?
不,不可能,崔筑不傻也不敢!
那是用了極刑?
可看崔筑的樣子,雖然絕望,卻不像受過重刑拷打的模樣。
除非…東宮早就掌握了遠超他們想象的情報!
崔筑根本不是什么突破口,他只是一個被順勢推出來,用來引爆全場的引信!
太子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懲辦一個世家子,而是要將整個清河崔氏在青州的根基,連同其庇護網,連根拔起,曝于光天化日之下!
這個認知讓崔斂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
他仿佛能看到,那堆積如山的文卷里,每一個字都化作了燒向清河崔氏的熊熊烈焰。
而那些銹蝕的刑具、枯死的稻禾、帶血的靈牌,則成了最直觀、最煽情的助燃劑,正在將臺下那些原本支持王道、清議的士子們的情緒,引向對世家徹骨的仇恨。
而更讓崔斂心膽俱裂的是孔穎達的反應!
這老狐貍!這無恥的老匹夫!
崔斂的目光猛地射向高臺上的孔穎達,眼神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聽得清清楚楚,孔穎達是如何輕描淡寫地將崔氏的罪行定義為地方偶有惡吏豪強、個案冤屈!
是如何急切地將話題轉向攻擊太子,是如何巧妙地把清河崔氏這個具體的、罪惡滔天的對象,偷換成了抽象的、被攻擊的世家概念!
這不是在幫崔氏開脫,這是在切割!
是迫不及待地把崔氏當成一塊爛肉,從世家這塊華美的錦袍上剜掉、扔出去,以保全錦袍本身的光鮮!
“豈能歸咎于‘世家’二字?”
孔穎達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為世家辯護,實則毒辣無比!
他等于是在公開承認臺下那些罪證指向的惡是存在的,然后立刻劃清界限!
那是清河崔氏的個案,與他們其他高門、與他們所捍衛的古圣王道無關!
你們要罵就罵清河崔氏,別波及他們和他們的道理!
他甚至更進一步,將太子依法嚴懲崔氏這樣的巨惡,扭曲成了因個別案例否定整體制度從而踐踏國法!
這是在用崔家的尸骨做臺階,繼續抬高他孔穎達和其背后儒家所代表的“道統”地位!
崔斂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聯盟?利益共同體?在真正的風暴面前,全是狗屁!
孔穎達和那些關隴貴族,眼見太子拿出了如此駭人聽聞的鐵證,眼見民憤即將被點燃,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如何保住盟友,而是如何撇清關系,如何將崔氏徹底犧牲掉,以保全他們自己和他們那套虛偽的學說!
他們需要一個人來承擔太子的怒火和天下的指責,清河崔氏,就是這個完美的靶子!
…………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