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燭火搖曳，照亮整個佛堂。

上官婉兒身穿青色長裙，原本白皙的面龐，在燭光的映照下，越發白皙。

她自頭上取了一根青絲，又取來一根極為鋒利的銀針。

上官婉兒先將銀針放入蠟燭上炙烤，再將發絲纏繞在銀針上，接著伸出骨節分明，修長的五指，而后以銀針輕刺食指指尖。

隨著上官婉兒的動作，指尖剎那間泛出一抹殷紅，五指連心，疼痛令上官婉兒眉頭輕蹙，但這卻還沒完。

上官婉兒又以指尖之血，輕點眉心。

她跪在蒲團上，抬頭看向寶相莊嚴的菩薩，雙手合十，閉上美眸，滿目虔誠。

傳聞，天上的仙家講因果，若想實現愿望，那便要付出代價，可區區凡人，又有什么能被神看上，所以民間便誕生一種傳聞，那便是自身壽命！

若以青絲纏針，刺入指尖，以指尖之血，涂在眉心，便能以自身壽命為引，與神對話，令神實現愿望。

這便是大乾民間較為流傳的一種傳聞，聽起來是不是很扯？上官婉兒也這般覺得，這種論，唯有大字不識，極為迷信的婦人才會信以為真。

但……她偏偏這樣做了。

她上官婉兒讀書無數，涉獵之廣，常人難以想象，她也跟隨武曌，看了太多地方上奏的折子，也深知天下百姓大多疾苦，常常一場大災下來，餓殍遍地，易子相食。

她有時就在想。

倘若這世上真有鬼神，那他們…為何不睜眼看看這遍地苦難的人間呢？

因此，上官婉兒對鬼神之說，一向嗤之以鼻，也深感荒謬！

她讀了太多圣賢書，看了太多各地折子，知曉這世上從未有過鬼神，可不知為何，當聽到呂震危在旦夕，高陽有性命之危的時候，她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種長跪不起，祈求神仙保佑的絕望……

信徒上官婉兒惟有一愿，愿……神仙保佑，護高陽平安！

“……”

此后三日。

伴隨著皇宮內的沉默，偌大的長安城更是風起云涌，一些朝中老臣也開始蠢蠢欲動。

縱然是如盧文、宋禮平日對武曌畢恭畢敬的大臣，心中不滿也愈演愈烈。

那就更別說閆征等一眾迂腐，卻一心為了大乾的忠臣！

起初，閆征雖極為震撼，內心也極為不滿，但卻一直隱而不發。

因為整個大乾都知道，活閻王最擅長奇跡，大乾自從高陽崛起，也一直保持著高歌猛進的勢頭。

他們此刻上奏抨擊，萬一前線大捷，那豈不是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