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天津港口的喧囂尚未完全褪去,太子標已整裝待發。
他看著被小心裝載上大船的鯨骨架,轉頭看向一旁還在揉眼睛的朱高熾和朱雄英,沉聲道:“收拾東西,跟孤一起回京師。”
誰知他剛一開口,朱高熾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大伯,我不回去。”
朱標臉色一沉,神色不善地盯著他:“兔崽子,你還要待在天津干什么?難不成還想再去惹一頭巨鯨回來?”
朱高熾卻梗著脖子,臉上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認真道:“大伯,這東海的貿易剛有起色,捕鯨業卻才剛開始,必須得有人盯著。”
朱標眉頭頓時一皺:“捕鯨業真有這么重要?”
在他看來,獵殺一頭巨鯨已是奇功,難不成還能當成常態?
“當然重要!”朱高熾往前湊了兩步,語氣急切,“這可不是捕一頭鯨就完了。您想啊,鯨油能制火藥,鯨皮能做甲胄,鯨肉能濟災民,光是這一頭鯨就有這么多用處,要是能成規模地捕鯨,水師的軍費、沿海的民生,都能靠著這個盤活!”
“事實上,捕殺鯨魚堪稱一本萬利的好買賣。”朱高熾摸著下巴,眼神里透著與年齡不符的精明,“這海里的巨鯨可不是只有一頭,只要摸清蹤跡,便能持續捕獵。朝廷必須將其牢牢控制在手里,海上的巨利最能牽動人心,絕對不可視而不顧!”
朱標聽著,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
他這才明白,朱高熾想要的根本不是捕殺一次鯨魚的功勞,而是要將這事兒發展成一門長久的產業——這小子的心思,遠比他想的要深。
“您想啊,”朱高熾見他沉思,又趁熱打鐵道,“只要有利可圖的地方,就會有人拼命往里擠。現在咱們開了頭,要是不立下規矩、攥緊主動權,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無數私船偷偷出海捕鯨。到時候魚龍混雜,不僅容易出亂子,朝廷還得白白損失一大筆收益。”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鄭重:“與其讓那些私商占了便宜,不如朝廷牽頭,定下章程——哪些海域能捕、哪些季節能獵、捕上來的鯨油鯨肉如何分配,都得有個章法。這樣一來,既能保證水師的進項,又能避免海上亂象,百姓子民也可以從中獲利,豈不是一舉多得?”
朱標緩緩點頭。
他何嘗不知道“利”字的分量?當年開海禁時,多少人盯著海上貿易的油水,若非朝廷把控著主要航道,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這捕鯨之利比尋常貿易更甚,若是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設想。
“你是想讓水師專司此事?”朱標問道。
“正是!”朱高熾眼睛一亮,“水師熟悉海況,又有戰力,由他們負責監管捕鯨、收取稅利,再合適不過。既能讓水師有事可做,又能把這巨利攥在朝廷手里,一舉兩得。”
太子標聽后微微頷首,眼中露出贊許之色。
水師如今的業務確實日漸豐富了。護航往來的商隊能收取護送費,捕殺巨鯨能通過售賣鯨肉、提煉鯨油獲利,再加上后續可能發展的其他海上營生,這些進項加起來,已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
如此一來,朝廷便不必再為水師的錢糧過度操心。
不必從國庫中擠出大筆銀子來貼補,水師自己就能做到自給自足,甚至還能有盈余上交或是投入到自身建設中。
這不僅減輕了朝廷的財政負擔,更讓水師有了自主發展的底氣,不必再像從前那般處處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