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
朱棣扶著徐妙云下了馬車,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朱高熾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站在臺階下,那模樣簡直可愛極了。
“熾兒,你這是做什么?”徐妙云眉眼含笑,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胖圓臉。
朱高熾笑呵呵地掙開她的魔爪,道“娘,你先回去,我有話跟爹說!”
聽到這話,朱棣和徐妙云都是一驚。
畢竟這是小胖墩第一次開口叫爹,自從他們入京以來,朱高熾面對朱棣,態度都極其惡劣,張口閉口都是“坑兒賊”,沒事兒還要跟朱棣干仗。
今日倒是奇了怪了,他竟然主動開口叫爹了!
朱棣也頗為欣喜,含笑對徐妙云點了點頭。
見此情形,徐妙云也安心離去,為了給朱高熾誦經祈福,今日確實有些疲憊。
朱高熾領著朱棣穿過回廊,假山后的竹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兩人進了涼亭,落座之后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還是小胖墩心急,主動開口打破了寂靜。
“坑兒賊,你今日去天界寺,有沒有見到什么人?”朱高熾直勾勾地盯著父親,眼睛里全是審視。
朱棣端茶的手猛地頓住,滾燙的茶水濺在虎口,他卻像沒知覺似的,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兔崽子怎么知道的?
難不成那真是父皇設下的陷阱,考驗自己?
“熾兒,你在說些什么?爹聽不懂!”朱棣端起茶盞輕抿,試圖掩飾喉間的干澀。
朱高熾一直在觀察朱棣的表情,他分明看見這坑兒賊臉色微變,露出了驚駭之色。
見到這一幕,朱高熾心里面隨之一沉。
朱棣果然與姚廣孝見面了!
該死的,難道真就天注定嗎?
“你是不是見到了一個妖僧?”
朱高熾立刻逼問道,語氣里面充滿了忌憚。
這下子,朱棣是真的惶恐萬分,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起來。
哪怕他再如何“智謀絕倫”,現在也全都派不上用場,甚至有些慌亂了起來。
“熾兒,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強迫自己鎮定,卻止不住聲音發顫。
朱棣有些慌了,一旦猜測為真,那妖僧是父皇故意派來考驗自己的,那麻煩可就真的大了!
至少證明,父皇已經對他這個燕王心生忌憚,到時候能不能安全離開京城都是個問題!
眼見朱棣臉色蒼白,朱高熾倒是被整不會了。
這坑兒賊啥情況啊?
看他這樣子,分明就是做賊心虛啊!
陡然間,朱高熾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隨即他猛地一拍案桌,怒斥道“你個蠢貨自己做的事情,現在還反過來問我?”
朱棣被嚇得一哆嗦,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忙不迭地追問道“熾兒,你常伴御前,可是收到了什么風聲?!”
“嗯,沒錯!”小胖墩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
朱棣聞心中頓時一緊!
該死的妖僧!
幸好老子智計過人,沒有上你的套!
你娘咧,還真是父皇的考驗,但凡說錯一句話,老子不就廢了嗎?
有那么一瞬間,朱棣恨不得將那妖僧給千刀萬剮!
“快說清楚,你今日究竟做了什么?”
朱高熾心中憋著笑,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急切的模樣。
“今日我可是在御書房外面,聽到老逼登一直念叨你,稱‘燕王類朕’,然后又說了一大堆奇怪的話……”
此話一出,朱棣徹底驚了,既有欣喜,也有悵然,但更多的卻是憂慮。
燕王類朕!
這是朱棣此生聽到的最高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