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在這時輕聲開口:“皇上,您近日……是否也該去其他姐妹宮中坐坐了?”
她如今協理六宮,勸說皇上雨露均沾也是分內之事。
昭衡帝抬眼看她,挑了挑眉。
水仙垂下眼睫,繼續勸道:“后宮姐妹眾多,也都需要皇上安撫。”
“皇上總是只留在臣妾這里,時日久了,難免旁人說臣妾恃寵而驕,善妒不容人。”
昭衡帝伸手過來,捏了捏她近來清減了些卻依舊滑膩的臉頰,似笑非笑:“是馮順祥那個老貨跟你嚼舌根了?”
水仙見他猜中,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昭衡帝低笑出聲,拉著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語氣帶著幾分不以為意。
“朕就愿意守著你和孩子,心里踏實。旁人如何想,與朕何干?”
水仙知他這是變著法兒地哄自己,根本就沒打算去別處。
她雖然心中無奢望,但眼底還是忍不住泛起淺淺的笑意,柔順地靠在他肩頭:“皇上……”
兩人相視而笑,殿內燭火溫馨。
隨后,昭衡帝今夜還是宿在了禮和宮,雖然礙于水仙的身子并未侍寢,但二人床榻間的溫存繾綣,自有一番情意蔓延......
......
距離京城已有百里的野外,一座荒廢已久的破廟里。
蛛網密布,殘垣斷壁間彌漫著潮濕腐朽的氣息。
易興堯穿著一身極不合體的粗布衣衫,臉上沾著塵土,早已沒了昔日身為將軍的英挺風采。
他低頭坐在篝火旁,不住地往山下的方向張望。
易興堯在等一個人。
終于,廟外傳來了極其輕微的車輪碾過荒草的聲音。
一輛有些破舊的青篷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破廟門前。
車簾掀開,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婦人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在車夫的攙扶下走了下來。
待進了破廟,她摘下風帽,露出一張雖然憔悴不堪,卻依舊能看出昔日養尊處優痕跡的臉。
此人正是本該隨著易家女眷一同被沒入奴籍的易夫人!
她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從那次抄家之災中逃了出來!
易夫人一見到廟中等候的兒子,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撲上去緊緊抓住易興堯的手臂。
“興堯!我的兒!”
“你妹妹……貴春她……她死了!被水仙那個賤人逼死了!你一定要為你妹妹報仇......為我們易家滿門報仇啊!”
易興堯聽到妹妹的死訊,眼中掠過一絲痛楚,但隨即卻被更洶涌的瘋狂所覆蓋。
“報仇?我當然要報!但我更要殺進皇宮去,把昭衡帝碎尸萬段!”
“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即使易興堯沒說“她”是誰,但知子莫若母,易夫人何嘗不知他的執念!
易夫人看著兒子這副幾乎走火入魔的模樣,忍不住氣怒攻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到了這般家破人亡的地步,兒子心心念念的,竟然還是那個禍水!
“你就早日斷了心思吧!水仙是我早就給貴春準備的肚子......她活不了多久了!”
易興堯猛地愣住,似乎沒明白母親的意思:“……什么?”
易夫人恨道:“我有個從南疆逃難來的奶嬤嬤,她最懂這些陰私秘藥!貴春兒時受了寒,無法孕育子嗣,我便讓奶嬤嬤暗中用秘藥調理水仙的身子……”
“她那好孕體質,是我給她養成的!”
也是她間接,害了自己的女兒......
易夫人面上閃過一抹痛色,但她深知,水仙體質的秘密。
如今,易夫人的面上忍不住劃過一抹快意。
“有這種體質的女子,從未有過能順利生下三個孩子的!懷得上,不代表生得下!更不代表活得成!”
“她早已生了一個永寧,如今肚子里懷的又是雙胎!這兩個,便是第二和第三個!只要她把這雙胎生下來,必死無疑!”
易夫人死死盯著兒子,恨道:
“這樣一個注定要死的藥人!你如今還執迷不悟地想要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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