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宮里,易妃原本在主殿坐著,絲毫不懼侍衛搜宮。
她從不留證據,這樣無論發生什么,她都有狡辯的空間。
然而。
“娘娘,不好了,侍衛從雪梅的房間里翻到藥了!”
怎么可能!
易妃驀然睜大了眼睛,她明明銷毀了一切證據,怎么可能會在她心腹宮女的房內發現藥!
“不可能!一定有人冤枉本宮,一定有人......”
易妃還想狡辯,就被十幾個御前侍衛堵在了殿門口。
沒過多久,她便看到了昭衡帝的身影,他攜著雷霆之怒踏入殿內,周身散發的帝王威壓讓空氣都為之凝滯。
“易妃,你好大的膽子!”
他將一只錦盒,狠狠地擲在了她的面前,錦盒當場碎裂開,染血的瓷片滾落到她面前的地毯上。
易妃臉色瞬間慘白,強裝的鎮定被徹底擊碎。
她膝彎一軟,整個人癱軟下去,再也維持不住跪姿,狼狽地跌坐在地。
完了。
失去帝王的信任,她在這后宮,已經徹底完了!
“皇......皇上......”易妃抖著唇,想辯解,可昭衡帝早就對她失去了耐心。
昭衡帝面無表情地宣布了對她的判決:“拖下去!鎖在正殿!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更不許她踏出一步!”
“遵旨!”冷漠無情的御前侍衛立刻上前,毫不憐惜地將易妃從地上架起,徑直拖向內殿深處。
沉重的殿門在她棉簽轟然關閉,隔絕了外面最后的光線,也徹底鎖死了她曾以為的貴妃之路。
一切的喧鬧在黎明前終于平息。
榮嬪和易明威早已被秘密投入暗無天日的詔獄。
所有相關的宮人,都被押入慎刑司,進行嚴審拷打。
昭衡帝以鐵腕手段壓下了所有風聲,家宴上的變故沒有一絲一毫傳出后宮。
翌日清晨的皇宮,表面看去依舊是朱墻碧瓦,晨鐘暮鼓,一派祥和寧靜,仿佛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長信宮巨變從未發生。
唯一的變化,是水仙。
清晨里,一道圣旨被送到了承明殿。
“常在水仙,溫婉淑德,敏慧克嫻,深慰朕心。著晉封為貴人,賜封號‘瑾’,以示嘉勉。欽此。”
瑾,美玉也,亦是美德。
這封號,是昭衡帝對她昨夜受辱的補償,更是賜給她在這深宮的體面。
更有一道御賜圣旨,緊隨晉位的圣旨,被馮順祥宣讀出來:
“貴人水仙,出身寒微而心性高潔。朕憫其孝心,特恩準其父母,胞妹水秀,脫離易府奴籍,賜良田百畝,白銀千兩,遷居京城南郊皇莊,享良民之身。另,特旨恩準其父母、胞妹,于三日后入宮覲見,以敘天倫。”
等馮順祥的腳步聲遠去,承明殿內恢復了平靜。
水仙,如今的瑾貴人,手捧兩道明黃的圣旨,在銀珠的攙扶下緩緩走回內室。
待內室的門被香嵐從外面輕輕合上,在場除了水仙外,只剩下銀珠與香嵐兄妹二人。
水仙表現出的柔弱如同冰雪消融,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深潭般的冷靜,與些許事成的疲憊。
她走到窗邊的軟榻坐下,目光掃過心腹三人。
“都妥了?”她的聲音不高,卻莫名令人心神安定。
銀珠上前一步,單膝點地,聲音壓得極低:“小主放心,昨夜所有痕跡均已抹去。奴婢的手刀干凈,榮嬪與其侍女昏死前絕無察覺。”
昨日榮嬪甫一離了正殿,就被守在一旁的銀珠手刀砍昏了。
榮嬪將易妃的那包藥灑在自己的酒壺里,將其中一杯倒給了水仙后,其余的為了防止事情敗露,便將那酒壺藏在袖中帶走。
銀珠見狀,心生一計,她將榮嬪單獨拖到了配殿,又在配殿中燃起大量炭火。
不一會兒,易明威出來后,色心乍起的他看到水仙丟在配殿門口的香囊,就想也不想地走入了殿中。
本就喝過酒,被炭火一熏,口渴的他就去桌上找水。
桌上原本的茶壺早被銀珠撤下了,只剩下榮嬪帶出來的酒壺,易明威便順理成章地主動喝下了加了料的酒水。
小川子也躬身,上前回答:“奴才按小主的吩咐,將小主杯中沾了藥液的殘酒悄悄驗過。是合歡醉,藥性極其霸道猛烈。”
他頓了頓,似是沒想到易妃竟然如此狠毒,用了此等猛藥,“小主昨夜所飲極少,又及時冰浴逼出藥性,只要好生調養幾日,應無大礙。只是那冰水刺骨,小主身子定是受了大苦。”
“苦?”水仙低語,“比起被污了清白、再被扣上穢亂宮闈的罪名拖去亂葬崗......這點冰水之苦,算得了什么?”
若昨天躺在易明威身下的是她,恐怕此時她早已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