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相信祝英英說的多數是實情,隱瞞的部分無意尋根究底。
比如當初他們兄妹被抓是因為去外家走親戚,祝家兩個哥哥如此對待繼母弟妹,他們是不是回過外家,希望能幫娘三主持公道。不被收留反而趕出來,不得不孤注一擲遠赴長安。
千辛萬苦到長安,卻全無根基,在邊遠坊市租了一間窩棚住下。祝三郎找工不順,畢竟是個男人,干脆在東西市幫人扛包。
祝英英母女倆在家幫人漿洗縫補,勉強混得溫飽。
這次是祝三郎幫人運送一批陶瓷器,不小心摔碎了。明明是一筐粗陶,地痞找上門非說是越窯的秘色瓷。
賠錢賠不出來,抓了祝英英賣去平康坊抵債。
長安版的“碰瓷”就是這么無賴,連件真瓷器都不用拿出來。
說的難聽些,祝英英并非天生麗質的美人,哪怕賣了也抵不過一件真品秘色瓷。
林婉婉檢查祝三郎全身上下,重點是腿。“骨頭有些裂,幸運的是沒折,養養就好了。”
骨頭固定好,身上挨打的地方該上藥上藥,該包扎包扎,直包成一個簡約版木乃伊。
再將祝英英母女拉到另一個房間里,檢查身體有沒有損傷。
祝英英年紀小,忍不住抽抽噎噎,短短幾個月生活天翻地覆。
在山寨里差點被土匪當肉票賣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差點被異母哥哥把母女倆提腳賣了。千里迢迢到長安又差點被地痞賣了……
林婉婉輕輕拍著她肩膀,“別怕,安全了!先在這里住下,待會洗把臉,你哥哥還要你照顧呢。”
復又問道:“英英娘怎么稱呼?”
英英娘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以前別人都隨夫稱呼她祝娘子,可祝家卻要賣她和女兒。
喉嚨苦澀,眼眶一熱,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我娘家姓陳。”